第 21 章(第2/2页)

赵平津还振振有词:“谁让你那么久不来,要我一直站门口等啊。”

西棠脸颊都变烫:“那现在怎么办?”

赵平津塞进她的背包里:“你帮我收着,我回去卖给老高,他准儿喜欢。”

两个人往街道外走。

赵平津忽然说:“对面那是哪里?”

西棠看了一眼:“那是中心小学。”

赵平津感兴趣地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在这里读书?”

“嗯。”

“那进去看看。”

他直接往里面走。

西棠跟在他的身后:“喂,你不是要去景点吗?学校有什么好看。”

正好是周日,学校里静悄悄的,西棠在升旗台转了一圈,扒拉开了一方大石头上的一簇厚厚的草,石头的下方还看得到一道刻痕,西棠笑了笑:“还在。”

赵平津凑过去看了看:“哟,小时候被欺负还刻个纪念章?”

西棠蹲在低头,对他抬头笑笑:“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小时候净欺负人了吧?”

赵平津回想起自己解放军陆军大院第一恶霸的童年,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唉,别这么说。”

西棠望着那块石头出神。那天放学了,小地主跟在西棠的后面,西棠拉着他的手,用石子在这里刻下了一道痕迹,然后跟他说:“你做我弟弟好不?”

西棠到现在还记得六岁的小地主,挂着两行鼻涕,冲着他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憨实。

两个人坐在操场旁的树下。

诺大的操场,有几个孩子在篮球场里骑自行车,远远的传来嬉闹和笑声,深夏的风吹拂而过,赵平津手撑身后,摊直了腿:“这儿挺清净。”

西棠望着远处新建的塑胶跑道,红绿分明煞是好看,轻轻地说:“环境比以前好了。”

赵平津望着她出神的侧脸:“家里还好吗?”

西棠回过神来:“挺好。”

“生意还过得去?”

“嗯。”

她明显不欲跟他多谈家里事。

可是她家里的事情,赵平津却是多少知道一点儿的,他们谈恋爱以后,黄西棠跟他说过,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她一直挺朴素的,白棉裙子牛仔裤就能穿一个夏天,也很少花他的钱,大四那一年,因为他的公司发展得太快,他忙得心力交瘁,为了能随时照顾他,她不再兼职打工,林永钏导演还特地提前开给她片酬,她用那部电影的片酬,支付了那一年的学费。

后来他的母亲查清了她的家世,她第一次去他家,经过铁门后的哨岗警卫员的层层盘问,终于进了那方院子,却是厅门都没得进,他母亲叫她来,却只让她站在了他家的屋檐下,她就站在四面寒风的檐下,听着周老师冷酷的批评,原话是他从家里保姆的嘴里问出来的,周老师跟她说,她妈妈没有结过婚,她是一个非婚生的私生女,年纪小小的,还没结婚就跟人同居,赵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赵平津记得,那是除夕的前几天,屋檐下都是一条一条垂下的晶莹冰柱,黄西棠睁大了眼,冻得发白的鼻子,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的脸。

他得了消息匆忙赶回来,只看来得及她一脸茫然地转身逃走,然后在院子里狠狠地推开了他,如一只负伤的小兽般惊惶地冲了出去。

那是黄西棠跟他母亲的第一次见面,也许是因为她彻底的明白,他的家庭不喜欢她,后来她开始慢慢变得患得患失,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无缘无故的掉眼泪,跟他闹别扭,一开始一次两次赵平津还哄着她,到后来渐渐也烦了,语气渐渐不好,终于有一天他开会晚了一点,原本答应好要接她下戏的结果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西棠跟他生气不理他,赵平津忍不住冲着她吼了一句,你能不能别那么矫情。

黄西棠睁着眼望着他,眼底有一汪泪水,她在他面前哭,他终于觉得烦人。

他们分手前的大概一个月,周老师在他上班的时候来过他们在嘉园的家里,强硬干涉他们的生活,要求黄西棠搬出去,据说黄西棠一开始求过她让他们在一起,但周老师是什么人,最后两人谈崩了,周老师跟她说了什么赵平津不清楚,其实黄西棠根他吵归吵,但就是因为她是长辈,更是他母亲,她一直都默默忍下了周老师给她的难堪,一个字的原话也没有跟他转述过。但他母亲后来回家里跟老爷子说的,黄西棠拍着桌子指着她跟她说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周老师抹着眼泪跟老爷子老太太告状:“这什么女孩儿,舟儿买的房子,她还有脸面儿说是她家!什么家庭就养出什么孩子!这么没有教养的人,倘若要真是给她进了门,那以后还得了!”

那段时间黄西棠沉不住气,后来想想,他其实更不该也一样沉不住气,吵架时互相说了那么多伤透了心的话。

他终究没能保护好她。

不是不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