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胡妈妈笑容慢慢淡了,她想起了当初姜心慈刚嫁进黄家的时候,黄怀阳也是有些不懂事的,其实姜心慈包容黄怀阳更多,不过黄怀阳也待姜心慈十分好,是男人里的典范。

日落西山,黄妙云口干舌燥地回到姜心慈身边,喝了不少水,还叹了一声,管家真累,这还是在姜心慈和胡妈妈的指导下,若没了她们二人,还不晓得忙成什么样子。

姜心慈温和地笑着说:“今日事儿多,日后就好了,再有我和胡妈妈,你只略盯着些就是。”

这一夜黄妙云回去之后,睡得很实在,至于储崇煜的事,她暂时给忘记了,只是次日早晨起来,梳洗打扮的时候,立刻又想了起来。

黄妙云坐马车去骑马场的时候,一路忐忑。到底还是见到了储家人,她只给长辈行李,匆匆见过平辈,便老实坐下,不大瞧储家的郎君,便不知道储崇煜现下是个什么样子。

储归煜瞧了黄妙云有心事的模样,缓步过去,跟她打了招呼。

黄妙云连忙想起来答应储归煜的事,说道:“方子已经替你问过了,恰好我母亲知道,虽不大准确,但也可用,若表哥需要,我倒是可以再试试看,是否能调整出更美味的配料。”

储归煜送走马灯黄妙云,为的是替未婚妻求一道苏州四色酥糖的方子,以备未婚妻家里人上门的时候,可以招待。

“多谢表妹,真是感激不尽。”

黄妙云又说:“表哥,方子我叫大哥拟好了给你,我字迹丑陋,不好献丑了。”

她当然是不想将自己的字留给储归煜。

储归煜笑了下,毫不介意道:“暂不急着要,敬文什么时候给我都可以。对了表妹,昨日怎么你们都没有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黄妙云含笑应付,并不答话,储归煜了然一笑,不再探问,黄妙云复又坐下,远远地观马。

储归煜回了世子夫人身边。

储崇煜就在世子夫人后面,他将视线从黄妙云身上拉回来,面上死气沉沉,男人总是最懂男人,储归煜刚才真的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黄妙云,那是男人看着喜欢的女人,才有的眼神。

可储归煜,已经定亲了。

储崇煜左手不自觉地放在腰腹之间,像是护着什么东西,心中一阵闷痛。

世子夫人笑望着储归煜,又低声问道:“你和妙云丫头说什么了?”

储崇煜抬了一下头,目光落在储归煜的下巴上。

储归煜脸上挂着灿笑,答说:“请她帮了个忙。”

世子夫人一边遥看赛马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昨儿妙云丫头怎么没来?他们一家子都没来吧?”

储归煜声音就更小了,他说:“许是有些不便说的缘故……应当没有什么大事。”

储崇煜睫毛轻颤,发白的嘴唇抿了抿,左手又捂上了腰腹,那里,藏着黄妙云回绝他的信件。

黄妙云言辞委婉,却分明是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大抵,他是配不上她的。

难得秋高气爽的日子,天上升起薄日,赛马场上的郎君们越发躁动,储金煜早早混了进去,储林玉在世子夫人和黄宜倩跟前兴高采烈地说:“今儿好像比赛射箭,定国公家的老夫人特设了彩头,是一柄玉如意!是鸳鸯花纹的,听说是前朝匠人为已逝心爱之人雕刻,至死方休,意头极好!”

鸳鸯也是如此,伴侣死了,绝不独活。

黄宜倩眼睛一亮,想起一些有关这柄玉如意的传闻,她记得整柄玉如意都是用的羊脂玉,价值不菲,忙说:“这样大的手笔!可说了什么规矩没有?”

储林玉说:“就说谁的箭落得远,就是谁的,娘您瞧瞧,都要比起来了吧!”

黄宜倩说:“这老远的,谁瞧得见!”

她话音刚落,定国公夫人已经吩咐了人,让郎君们走进些,小厮们将靶子也挪近了一些,棚子下的人,皆可清清楚楚观战,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储林玉有些惦记玉如意,就催促储归煜说:“大哥,你也去试试!你臂力尚可,万一赢了呢!”

储归煜本不欲去,却听黄妙云在逗弄言哥儿,催着言哥儿也去试试,便转身问黄妙云:“妙云表妹喜欢玉如意?”

黄妙云愣然抬头,笑说:“不过是叫言哥儿去练练胆子。”

黄敬言从椅子上跳下去,撸起袖子信誓旦旦地说:“姐,我去给你挣玉如意!”

黄妙云笑容愈大,就黄敬言的个头,想在一众郎君里取胜,太滑稽了,不过贵在心意嘛!

黄敬言去了之后,黄敬文也跟着去了,储归煜与他们俩比肩而行。

世子夫人和昨天一样,一面瞧着储归煜,一面儿问储崇煜:“崇煜,你怎么不去?也去活动活动筋骨吧!”

储崇煜没有动,昨儿和前儿他都去了,受了不少冷眼。他只抬头瞧了瞧黄妙云的发顶,却见她的余光,不再往这边来。

黄妙云没去看储崇煜,却早已是坐如针毡,她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他的信,她虽然已经婉拒,却害怕储崇煜坚持跟她表明心迹……

一股暗流在二人之间涌动,一个忽然闯入的妇人和她的儿子,打破了怪异的氛围。

一位熟脸的妇人,站在黄妙云跟前,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又热络地问:“你表姑母怎么没来?你家里两位哥哥可是上前比赛去了?”

黄妙云瞪着眸子起身,不由得攥紧了帕子,这位妇人,是她前一世的准婆婆,而妇人身后站着的郎君,就是她前世的未婚夫。

“何夫人安好。”黄妙云欠身行礼。

何夫人笑着打量黄妙云,道:“有些年头没见,妙云真是出落得越□□亮了。”

黄妙云脸色微红,没有说话。

这位何夫人的父亲,曾是黄妙云外祖父旧交,何夫人与姜心慈也是旧交,不过姜心慈病后,二人便不大来往了,据说从前二人来往颇密,婚前一度亲如姐妹。

何夫人料想黄妙云怕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来身后的儿子,笑着同黄妙云说:“原是带犬子见一见你哥哥弟弟,既没见着,也该给你这个妹妹见个礼才是。”

何家郎君大大方方地从何夫人身后出来,朝黄妙云作揖。

黄妙云还了礼,便默然不言,何夫人心里拿捏着尺度,说过一二句闲话,又和黄宜倩、世子夫人打过招呼,方离去。

黄妙云盯着何家人的背影,不安地坐下,若没有前一世的事,何家当真是很好的归宿,何夫人丈夫官居四品,与黄家门当户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养育出来的孩子谦和有礼,是做丈夫的合适人选。

或许嫁去何家,平日里生活和睦,但危难之际,黄妙云却知道自己会被抛弃。

被弃于患难之时,有的人一生都不会遇到,偏偏叫黄妙云给遇到了,她对何家,始终心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