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她只觉得嗓子有些发涩,沈如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细瘦的肩,依旧在微不可察的颤着。

安漾终于点头。

那天,是沈如和安漾一起去拿的报告。

那一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看完那份报告,安漾久久沉默了。

沈如问,“现在,你可以都告诉我了吗?”声音有些颤抖。

安漾低着眸,“这些年,他过得不是很好……”

这么多年间,安漾没把原燃全部事情告诉她,只是挑一些含糊说了,但是,以沈如的智商,不需要她多说,她早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推断得七七八八。

原燃对安漾说的版本已经是刻意删了很多了,很多部分,都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安漾这次再度弱化了一些他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

即使是这样,说完后,沈如抬头,眼角已经红了,她感到了一阵极大的愤怒。

就因为不是她的孩子?这么多年间,她就这么对原燃?完全违反了当年的说法。

她对安漾说,“以后,你多给他调理一下身体,主要是精神方面的,多安抚一下他,不要再让他接触这类物质……”

安漾点头,一一记下。

她最后缓缓道,“我要和那个女人见面。”

*

白念芳竟然爽快同意了。

湳安的冬天,夜风冰冷入骨,见到她和沈如,白念芳毫不在意的笑,“你们都知道了?”

夜风里,她穿着一身白色,消瘦得风似乎能吹走,简直有如鬼魂。

安漾紧紧抿着唇,还没开始说话,白念芳已经顾自说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在说给她们听。

“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费尽心机,去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可是他还是不回家,在外面和那些七七八八的女人鬼混?!”白念芳声音陡然拔高,面容苍白扭曲。

安漾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她应该是在说,原燃的父亲。

“她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沈如低声对安漾说。

白念芳走进一步,狠狠盯着安漾的脸,似乎想把她用视线灼穿,“你知道原和礼在外面勾搭了多少女人?有这种风流成性的爸,儿子能好到哪去?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占住他的心?”

“不需要占。”安漾很平静,“他很爱我,心里只有我,我也爱他。”

她不需要占,原燃爱她,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或许从更早,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了,丝毫没有因为三年的分离而褪色,甚至发酵得更加浓烈。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是可以感受到的,从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里。

原燃对她的爱,那么纯粹那么浓烈,他为她背地里忍受付出了那么多,从来只有安漾内疚,内疚怕自己回应不了他这份感情。

见她这模样,白念芳脸孔更加扭曲。

安漾说,“因为原和礼不爱你,自始至终都不爱你,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改变什么,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孩子也从来不是你的工具。”

白念芳的眼神由怨毒变为绝望。

当年,在一场家里组织的晚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原和礼。

男人高大挺拔,人群中一眼可见的俊美,一双桃花眼,薄唇微微扬着,和人说着话,似笑非笑,懒洋洋的神态,风流意气,却浑然天成。

她看得入了迷,脚下一绊,手里拿着的酒杯,酒差点泼了出去,男人回身扶住了她,漆黑的眼里含着笑,“小姐,小心一点。”

她脸涨得通红,**辣的烧,从那一刻起,脑子里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她想嫁给这个人。

她想尽了一些办法,甚至不惜给他下了套,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关系,是她的第一次,醒来后,白念芳裹在被子里,娇羞又期待的看着身旁男人,男人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面无表情,问她,“想嫁给我?”

她确实嫁给了他,但是,随后,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安漾盯着她,轻声说,“这些,我都会告诉原燃,你必须为这些年做的事情负责。”

白念芳忽然,忽然扭曲的笑,笑声极其疯狂,“负责?怎么,现在想报复我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年,那小怪物,你们知道吗?以前我是怎么对他的,你知道他为什么只穿黑色衣服吗?他和你们说过吗?他以前是怎么……”

见过他头疼最厉害的时候么,才十三四岁的少年,痛苦到面色惨白,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当年,他痛得神志不清时,白念芳拿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随后,把刀塞进了他的手里,小怪物以为真是自己做的,大家也都这样以为。

那时多好,多妙啊……他就是个玩具,尤其是见他喜欢上安漾后,因为自己的病,痛苦到不能自已,小怪物被那样养大,根本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时,白念芳心里有种近乎变态的快感。

安漾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得意的笑,“我都知道了,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是我丈夫,我会好好爱他,宠他一辈子,他的身体我也会慢慢养好,不需要您再关心。”

“我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

女人脸上得意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疯狂的笑也慢慢平息,不原处,已经可以听到呜呜的警笛声,长而悠远。

月光下,黑蓝色的大江静静流淌着,一望不见底,白念芳忽然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江面激起波涛,忽然激起了大片的水花,动作如此之快,快到谁都来不及阻止。

安漾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脸色苍白,沈如按住她,“警察已经到了。”

不久,消防员和救护车也都赶到了,搜救维持了一整夜,但是,一直无所获。

直到两天后,有人在湳江下游,找到了她已经浮肿的尸体。

……十五日晚十一点,一女子在湳江畔失足落水,现已找到尸体。

化成了湳水晚报上轻描淡写的一小行报道。

安漾背地里问沈如,“沈老师,需不需要我去告诉他?”

告诉他,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沈如喃喃,“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没有抚养过他一天,我没有资格被他叫妈妈。”

安漾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坚定道,“但是,白念芳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他。”

让他知道,他从小就没错,错的不是他,是他周围这些疯狂的人,因为自己的**生出了他,**得不到满足,就都转为了怨毒,将对原和礼的怨气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像对待一个物品一样对待他,甚至,有意折磨,想毁掉他。

原燃没有参加她的葬礼,白念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平静的没有激起一滴水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