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举手之劳

“我现在自己开店做生意。”叶纤红含糊地回答。

“是吗?”宋老师非常惊讶。“那你真的很厉害,年轻轻轻,就能自己做老板了。”

“都是逼出来的吧!”叶纤红知道必须让她知道一些自己的情况,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收自己的一点小礼物。“你知道我家以前特别穷,为了赚钱给我妈看病,就和朋友合作开店,慢慢地就学会了做生意。”

自己的学生时代,可以说是一言难尽,宋老师肯定也了解过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她碰到困难时,站起来力所能及地帮自己。

“那也是你努力上进。”宋老师听了,就有些欣喜:“其它穷的人也不少,有的只会怨天尤人,不会自我反省,有的还喝酒赌博麻醉自己,没有一点进取心——”

这也算是职业病了,当了一辈子老师,喜欢用这样的口气评价学生。

忽然想到自己的儿子,自从下岗后,也天天得过且过,不思进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宋老师——”叶纤红明知故问道。

“还不是我家那个——”宋老师摇摇头,一付忧心忡忡的模样。

儿子下岗她不怕,谁的人生里没有挫折?

她怕的是儿子失去动力,不愿意努力。

偏偏孙子才一岁多,儿媳妇现在也没办法出去工作,这个家两个年轻人没有收入,反而靠她跟老伴在赚钱养家,这让她既觉得丢脸,又很担心儿子的未来。

“老师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看。”叶纤红是真心想帮助自己的老师。“大的忙帮不上,一些小的事情我还是能使上力的。”

“就是我家德重现在失业了,一时找不到合作的工作,你有没有办法替他介绍一个?”宋老师一听,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其实是抗拒向自己的学生求助的,这很容易理解,就像长辈高高在上惯了,突然向晚辈求助,会觉得丢脸。

师傅以前一直是教训徒弟的,突然得向徒弟服软,心理上就难以接受。

只是她能找的人不多,如果最终找不到办法,最后还是得向学生求助,还不如趁现在叶纤红主动开口,说出来好受一些。

“这个没问题。”叶纤红一口应下来。“就是不知道师哥是什么学历?想要什么样的工作?”

“我是中专毕业的——”梁德重突然走出来主动开口道。

他和妻子刚才因为外人的到来,停止了吵闹,在隔壁的房间看电视。

只是小夫妻的矛盾不会因此而消失,所以尽管坐得近,夫妻俩谁也没有理睬谁。

他后来觉得没趣,于是站起来准备出去透透气,正好听到自家老妈跟客人的对话。

“你出来做什么?”宋老师瞪了儿子一眼,不客气地训道。

这可能也是所有老师的通病,在学校里这样管学生习惯了,在家对儿子也是动不动就训斥,所以许多老师的儿子,性格优柔寡断,实在是跟家庭的教育氛围有关。

一个一直被否认的孩子,性格上很难强势起来,变成妈宝或者软脚虾,也很正常了。

“老师,让师哥坐下来说吧!”叶纤红主动提了一句。“想要介绍工作,总得让我知道他的能力和兴趣爱好,好有针对性的帮他找工作——”

“对,对,师妹说得对。”被叶纤红鼓励,梁德重厚着脸皮连忙奉承道。

宋老师只是恨铁不成钢,对他突然出来觉得唐突,哪里会真的生儿子的气,见叶纤红开口了,自然不会赶他走。

“就你的兴趣而言,你想进什么样的单位?”叶纤红认真地问道。

“如果兴趣的话,我最想进联防队。”梁德重认真地说道。“那里工作相对自由,工资奖金也不低,干满两三年,说不定还能转成正式警察,那就最好了。”

村里有个玩得好的兄弟,在亲戚的介绍下,进了联防队,工作轻松不说,如果去抓赌,还能有奖金分,一个月下来,比工厂上班多拿几倍工资,他非常羡慕。

特别是还有机会转成正式警察,那可是铁饭碗了,走出去谁敢不给面子?

“你确实喜欢这个工作?”叶纤红认真地问。

“是啊!”梁德重回答道。

抬头望了母亲一眼,又心虚地问:“介绍到联防队,是不是很麻烦?”

“不是。”叶纤红笑了。“这个反而是最容易的。我男朋友以前就在派出所上班,每年都有一两个名额,现在他虽然调走了,我还有两个朋友依然在派出所里?”

“真的?”这次是宋老师问的。

儿子的性子太懒散,在工厂上班,也是得过且过,往上升的空间很小。

如果能进派出所,那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确定一下。”叶纤红掏出大哥大,先给小方打了个电话。

小方这时候正在家里陪亲戚打牌,听到电话响了,站起来一看,是叶纤红的号码,连忙接起来。

“小方,你们派出所现在还能安排人进联防队吗?”叶纤红开门见山地问。

“马上要过年了,肯定不安排。”小方笑道。“不过你想介绍人进来,当然没问题。”

如果是想安排人当正式的警察,还要去找市局的领导想想办法,怎么样讨一个名额进来。

如果只是安排一个联防队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作为派出所副所长,这都是小事。

“那什么时候填表登记合适?”叶纤红希望年前把这件事办好,好让宋老师能安心过年。

“随时可以的啊!派出所有人值班的。”小方回答道。“如果方便,下午就可以去,我等一下打个电话回去,让那边准备一下。”

“那好,我让他吃了午饭就过去。”叶纤红把时间定了下来。

小方连忙说好。

挂了电话,见梁德重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叶纤红笑着点头:“行了,就在西关镇派出所,你吃了午饭就去一趟,填一张表格,过了年就可以上班了。”

“真的吗?太好了。”梁德重兴奋地叫道。

原以为这个比较难,没想到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小红,你叫人家帮助,要不要那个?”宋老师犹豫地问。

“不用。”叶纤红连连摇头。

老师的意思她懂,就是问要不要送礼。

如果是找不认识的人帮忙,当然得意思一下。这时候的公务员,还没有公务员法,自然没有前世守规矩。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宋老师听说还不用送礼,感激地说道。

老实说这几年建了新房子,又给儿子娶了媳妇,家里的积蓄早就用光了。

宝宝的出生,又给家里增添了额外的负担。

偏偏儿子又下岗了,这让整个家庭雪上加霜。

“老师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叶纤红认真地回答。“以前在学校里,我不懂事,跟同学关系也不好,全靠你一次次地开导,我才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