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这水晶帘子,是赵芳敬带着养真出去游玩的时候,看到有珠宝店内卖的,养真一看便觉着很喜欢。

赵芳敬知道小女孩子的心思,便叫给她的屋子里造一张,不料养真偏说:“亮晶晶的这样好看,十三叔也挂一个岂不好吗?”

赵芳敬哑然失笑,他又不是女孩儿,并不喜欢这些过于华丽的东西,但是养真喜欢,那就罢了,于是从善如流地叫人做了一双。

养真在庄子里给放养了两年,何况事情又恍若隔世的,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件事了。

此刻见到那闪闪烁烁的水晶帘子,心也跟着柔软明澈了起来似的。

正在此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帘子后轻轻撩了出来,把水晶帘微微地往旁边一拨,那样眉如春山眼若秋水的容颜便若隐若现近在眼前了。

当看见养真的刹那,赵芳敬的眉眼中慢慢地涌起了三分的笑意,道:“到底是急性子等不得呢,还是惦记着你先前住的地方,特意进来看看?”

养真忙问道:“听说十三叔身子不适,是怎么了?”

赵芳敬叹了口气,转身往罗汉榻上走去。

他果然没有穿王服,也不是正装,头上不戴冠,只用玉簪挽着一个发髻,额前罩着黑纱抹额,却越发显得面如白玉,净色无瑕。

身上只穿着雪白的道袍,连宫绦都没有系,可是在落座的时候,宽大的道袍在腰间堆叠曲折,才稍微地勾显出了一抹劲瘦的腰身。

“其实也没什么,”赵芳敬懒懒地坐了,叹息说道:“就是给气的。”

养真听得诧异,忙问道:“是谁敢给十三叔气受?”

赵芳敬道:“你说呢?这世上还有谁敢平白气我?”

养真眨了眨眼,突然有点心虚,可又不肯承认是自己气到了他,便讪笑道:“总不会是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赵芳敬微微地歪倒身子,左脚踩着罗汉榻的边沿,似笑非笑地看着养真:“是吗?”

养真的眼珠不由骨碌碌转了转:“真的是我?”

赵芳敬白了她一眼,微微仰头不语。

养真只得小心翼翼地转到他旁边:“十三叔,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哪里惹您生气了?你说出来,我该就是了。”

赵芳敬这才又转开目光看向她:“你昨日出去乱跑什么?”

养真蓦地听他说了这个,心虚加倍:“我……”

赵芳敬才要再问,目光转动,突然发现她的脖颈上似乎有些怪,他皱眉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当下蓦地坐起身来,抬手在养真颈间的领子上一勾。

原本整齐的立领把脖颈上的痕迹遮的十分严密,可给他这么一扯,自然便暴露了。

养真本能地叫了声,抬手捂住。

那是很明显的几片青紫。

看见这个的时候,赵芳敬脸上原先还带着的三分笑意早就荡然无存,他双脚落地:“这是昨日伤着的?”

养真给他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无法遮掩:“其实、没什么……”

“你住口。”赵芳敬抬手一点她,却又忍住怒意,“要是我不发现,你就不说了是不是?”

养真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十三叔担心,何况、你的身子也不好。”

赵芳敬啼笑皆非,衣袖一拂冷冷地哼道:“我原本没什么,现在是真的要气出病来了。”

养真见他果然冷了脸,怕他当真动怒,便抬手给他在胸口轻轻地抚了抚:“不要气不要气,我向十三叔赔不是好不好啊?”

赵芳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是无可否认,给她的小手抚着胸,好像也连带把他才炸毛的心也都给抚慰平静了似的。

他问:“你以后可还乱跑不乱跑了?”

“肯定不乱跑了。”养真很识时务地回答。

赵芳敬想了想:“若遇到这种危险之事,还瞒不瞒了?”

养真道:“绝对不敢再瞒了。”

见她这般乖巧,赵芳敬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却又及时忍住:“答应的这样痛快,你要是还瞒呢?”

养真琢磨了会儿:“十三叔这样圣明,我是真不敢再瞒,要是还瞒着,你……你就打我。”

赵芳敬终于忍不住:“怎么打?是跟皇后打三皇子呢,还是怎么?”

养真红了脸,讪讪说道:“打手就好了,我又没有三殿下那样皮厚。”

赵芳敬嗤了笑起来。

其实这会儿虽说的一本正经,可若是要下手,他还真的舍不得。

养真见他笑了,知道已经哄好:“十三叔,你还不换衣裳吗,今日不是要进宫吗?”

赵芳敬道:“不着急,横竖那老头子不会飞了。”

养真听他以“老头子”呼唤张天师,觉着很对脾气:“他虽然不会飞,但是跑的很快。”

赵芳敬又要笑,却喝道:“不要乱说。”

当下让养真在外等候,自己却转到屏风之后,隔着屏风,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无数的小太监宫女在里头走动,自然是伺候十三王爷更衣的了。

养真遥遥地看着,心中突然一动。

先前才跟了他回来,彼此心无旁骛的时候,赵芳敬视她如女儿,而她则视他如父兄,时常有起坐不避,亲昵无间的时候,比如他有时候不喜人伺候,养真便会蹦蹦跳跳地过来替他拿衣奉带,十分贴心,有时候养真惫懒,赵芳敬也会或背或抱,毫无避忌。

正因如此,上次在宫内赵芳敬才会给她梳头穿鞋。

可这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因为那一场宫变而变了味。

如果不是那一场糟心的事情,这会儿两个人相见,她也不至于无端的尴尬窘迫,相处艰难了。

***

赵芳敬收拾妥当,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养真看了他的打扮,只觉着满眼惊艳。

只可惜不敢认真地打量,也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口没遮拦地各种死命夸赞。

两个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往外上了车驾,齐嬷嬷早就识趣地转到第二辆马车上去了。

而车厢中彼此坐定,赵芳敬才问道:“那个意图对你行凶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养真摇头:“他的手劲很大,还说……说什么让我不要怪他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个疯子。”

赵芳敬失笑。

养真却问:“十三叔,你怎么知道有歹人意图不轨?”这件事齐嬷嬷都不知道。

赵芳敬叹道:“先前钱家庄那件事已经够惊魂的了,难道我竟心大到把你扔到乔家不管不顾?”

养真笑道:“你派了人跟着我?”她笑说了这句,突然又僵住:既然如此,赵芳敬岂不是也知道了薛典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毕竟赵芳敬不似自己一般“梦见”过那些事,纵然知道自己找到了薛典,也只当薛典是乔白昔日的同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