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他想亲她

立夏的雨,比之春雨更瓢泼, 又没有夏雨的来势汹汹。

但站在雨帘里的那人, 不过片刻功夫,浑身就湿透了。

玄色披风, 簌簌往下坠着雨水,鸦发粘黏在鬓边,叫那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苍白。

透过重重雨帘, 那人看过来, 微微弯了弯嘴角:“媃媃,我回来了……”

姜媃立在垂花拱门下, 头上有方寸遮挡,不怎么淋得到雨, 只裙裾间泛着潮气, 绣鞋尖上坠着的东珠都带着湿润。

她没有上前,反而是朝欢快如狗的狼崽子喊道:“团团, 回来!”

狼崽子看了看姜媃,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倏的撒开蹄子, 张着嘴巴吐着舌头撒欢的朝姜媃扑过去。

姜媃嫌弃, 被狼崽子甩了满身的雨水,她抹了把脸:“再不听话就叫你饿肚子,走了回去!”

小姑娘拽着狼崽子后颈肉, 弯腰冲进雨帘, 憋着口气往回跑。

秦野怔然, 久别重逢,小姑娘这反应不对啊?

他抿了下嘴角,舌尖探到一点冰冷的雨水,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跟上。

姜媃跑回明珠楼,从流朱手里接过细棉布,丢团团身上一张,她手上拿一张。

流朱蹲身给团团擦毛:“姑娘,这么大的雨,你怎的因着团团就不顾了?团团是畜牲,强壮的很,姑娘若是淋雨病……”

她一句话还没念叨完,冷不丁见着雨里缓缓走来的人就愣住了。

不长的一段路,平时不用半刻钟,可这会下着雨,片刻就能把人淋透了。

待秦野走上阼阶站到檐廊下,脚边已经流了一小汪的水迹。

“姑娘!”流朱蹦起来,手头刚给团团擦了毛的细棉布顺手就递了过去。

姜媃已经回了屋,并不理会。

秦野看流朱一眼,视线落在了半湿还带狼毛的细棉布上。

流朱反应过来,讪讪收回手:“大人稍等片刻……”

秦野抬手打断,并挥了挥。

流朱踟蹰了瞬,拍了拍团团脑袋,将狼崽子一并带走了。

秦野抬脚进门,一脚一个水印子。

姜媃人在三楼,她一身湿透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小姑娘没有太顾忌,毕竟是自个闺房,平素除了流朱也不会有人上来,是以她直接脱了衣裳,跳脱着翻箱倒柜找干爽的准备换上。

及腰青丝摇曳如水草,带着微凉的潮气。

姜媃直接将湿哒哒的外裳扔出屏风,想到某个突然回来的人,又觉得手上湖绿色的裙裾色太重了。

她皱起眉头,重新在柜子里翻出件樱花粉的半臂襦裙,粉嫩嫩的颜色,裙裾绣着缠枝细碎小花,非常清新。

襦裙穿上,她摸着袒o露的脖子和锁骨,咬了咬唇,又往妆奁匣子里头找适配的首饰。

待拾掇妥当,小姑娘还甚是有小心机地摸出桃花粉的口脂,指尖挑了一点,往软嫩的唇肉上抹了抹。

做完这一切,姜媃又唾弃起来。

这般上杆子,谁想他回来似的!

她这般专注,压根就没注意到在屏风外倚靠在门棱边等了半天的秦野。

秦野就那么一身湿哒哒地靠在门棱边,双手环胸,瞅着小姑娘一会一件衣裳地换,还描眉和抹口脂。

她眉心一直拢着,但动作半点都不慢,一举一动都和要见心上人的少女一般无二。

秦野蓦地就笑了,原本还以为小姑娘不高兴自己回来。

他不动声色解了湿透的披风,啪嗒一声,披风落地,不溅尘埃。

姜媃惊了下,悚然回头,就见面目俊美的大佬朝她施施然走过来。

莫名心慌刹那,小姑娘绷着脸,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

可她却是不知,自个这副色厉内荏如纸老虎的模样,早让秦野看得明明白白。

身形已经极为高大的少年上前来,恶意的用身上湿哒哒的衣裳去蹭小姑娘。

“媃媃,不高兴看到我回来吗?”他将人拢进怀里,眸光深邃,嘴角上翘。

姜媃才换的干爽衣裳,转眼就又湿了。

她气恼地推了他一下:“你让开!”

她那点力气,在身经百战的少年眼里,跟奶猫一样,半点不具威慑力。

秦野微微低头,凑近她:“我日夜都惦念着你,恨不能早些回来,看看你及笄后的模样。”

少年声音缱绻,没有了从前的干净明朗,转而多了几分青年才有的低沉和喑哑。

姜媃不说话了,她抿着粉唇,稍稍撇开头,就是不理对方。

秦野估摸着她心里有些小委屈,当初自己走的急,连她及笄生辰都没留下来,且小姑娘什么都能无所谓,唯有受不得生离之苦。

他揽着小姑娘的手紧了紧,满胸腔的悸动汹涌澎湃的无处发作,只得又紧了紧手,恨不能把小姑娘揉搓进骨血里化为一体。

“我往后不走了,”秦野的声音越发的哑,“或者,走哪都带着你好不好?”

姜媃睫羽轻颤,到底理智上来,压抑住了情绪。

她抽了抽小鼻子,捶了秦野肩一下:“松开,勒疼我的。”

小姑娘娇的很,一身肌骨更是嫩的和豆腐一样,自是经不得这样用力的。

秦野放开她去换衣裳:“我赶了几天路,大军还在后头,先行回来见你。”

姜媃在屏风后面,解腰封的动作一顿。

她没回应,三两下又重新换了身干爽的。

一出屏风,才看到流朱找了男式的旧衣裳过来,秦野在外间已经飞快换好了。

他鸦发还是润的,就那么单手撑手,斜趟在临床黑漆玫瑰长榻上,慵懒至极的看着外头的雨。

“媃媃,我能在你这小憩会么?”他回头问。

姜媃就看到,少年狭长的凤眸眼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眼白也隐隐带着血丝。

到底还是心软了,姜媃点了点头。

秦野目光深邃,并逐渐灼热。

姜媃总觉得别扭,她出了房间,站在回廊下不敢再进去。

“呵!”里头传来一声轻笑。

姜媃恼了,恶声恶气的道:“不休息就滚出去。”

在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再没动静。

片刻,姜媃凝神,周遭安安静静的,只有沙沙雨落的声音。

姜媃探头看进去,只见长榻上,秦野单手撑额头,就那么斜靠着睡着了。

披星戴月赶了好几天的路,没休息好不说,回来还淋了雨,便是铁打的人也吃受不住。

秦野的脸有些白,兴许是这么睡着觉得冷,他竟是拧起了眉头。

姜媃轻手轻脚进去,抱了锦衾,小心翼翼盖上去。

末了,她蹲长榻边,瞅着秦野的脸,就挪不开目光。

这些年,秦野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成长,他似乎心里有一把火,心急火燎的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及冠成人。

分明还只是个少年的年纪,可因着经历太多,眉宇之间弥漫出来的,是超同龄人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