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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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人已经很稀疏了,余彤拉开车门坐进去看见何璐撑着额头要睡不睡显然是累极了。

“怎么这么晚。”何璐问。

“有点事耽搁了。”余彤说,“宋怀信又惹您生气了?”

车载音乐是舒缓的小调,何璐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说提他干什么。

“您和宋老师的事他知道吗?”余彤问。

何璐说知道,“他突然这么不像话恐怕也有我们的因素在。”

这时候下起了小雨,余彤把车窗缝隙摇上,马路的喧嚣彻底被隔绝在外。

“别想这么多小姨。”不给何璐说话的时间她又道:“您也不希望外婆担心是吧。”

何璐哭笑不得,时间越长她就越发现姐夫说的一点没错,她这个外甥女只是表面上看着乖巧文静,真说起话来多得是一针见血,三言两语就能直击要害。

晚上洗完澡余彤慢慢地擦着头发又想起谈遇站在寂静的教学楼后面,说彤彤,被爱的人天生有自私的权利。

余彤想,所以为人子女者,往往还是爱自己更多一些,比如宋怀信,也比如她。

某种程度上,她是理解宋怀信的。前几年卫生队来了一个女军医,后来知道是军区老首长的女儿,有人开玩笑给父亲做媒。

刚开始的时候余彤也像宋怀信这般闹过,要说不同也不同,她的闹更多的时候是沉默,面对面碰上客气地叫一声田阿姨笑却不达眼底,再多的话拿钱都买不出来,生了病也不愿意去她的卫生队。

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田文对她是真的好,老首长的女儿这么放低身段背后说闲话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碍于她,老首长出面父亲都没点头。

有时候她也会想她这样横在中间是不是不应该,以至于后来她离开长沙回北京心里竟然也松了一口气。

就像她问小姨值不值得,为了别人的孩子这般殚精竭虑外婆知道了也会心疼,小姨说:“彤彤,婚姻她不是优胜劣汰也没有明码标价,不问值不值得的时候,就是真的值得了。”

差不多的话田文也说过,心甘情愿才会义无反顾。

“彤彤。”何璐在外面敲门,“我忘了和你说,外婆打我很多电话了让你十月一号去她们家住几天。”

余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后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知道了小姨。”

如果说被爱的人才有自私的权利,那么要有多幸运才能成为被爱的那个,怎么还能披着孩子和弱者的外衣去伤害爱你的人。

爱与自私,一线之隔。

都是凡人。

外婆家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余彤换了鞋去厨房帮忙,刚上手被外婆好一通瞪眼,“小孩子家家进什么厨房,去去,陪你外公下棋去。”

余彤的棋艺是正经的三脚猫功夫只好耍赖留在厨房,小女儿情态一出外婆立马投降,却还像小时候一样叮嘱她不要乱碰刀啊碗的。

余彤拎了片菜叶子在手里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外婆嗔她一眼,“在外婆这里你怎么都是孩子。”

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了学业上。

“听你小姨说你考了全校第一的时候我和你外公都吓坏了。”外婆说这话的时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余彤还没接话听外婆又道:“我本来还和你外公商量,说实在不行我们老两口出钱送你出国念书。”

“外婆。”余彤无奈地叫了一声,“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再说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出国的。”

“那大学留在北京吗?”外婆手里的土豆丝切到一半,转头趁热打铁地问。

余彤想起谈遇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还问她跟不跟他去A大。

“留的。”余彤说,“我找个离家近的,陪您和外公。”

“那就A大吧。”外婆还真的认真盘算起来,“那学校好,离家也不远,放假了你就回外婆这来。”

余彤歪头想了想,说好,就A大吧。

土豆丝还没切完外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叮嘱道:“以后嫁人也记得找个北京的。”

余彤哭笑不得,半开玩笑地说我嫁什么人啊就陪着您,外婆立马板起脸说不行。

没一会外婆又唠叨起何璐,“你小姨啊也是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你们学校就没有什么适龄的单身男老师?”

余彤歪着头,“您真想知道?”

外婆扭头看她,“废话。”

祖孙俩对视两秒,余彤忽然笑了,说:“那我给您出个主意?”

吃过饭余彤出去散步,外婆非要陪着,一老一小沿着马路并排走着。

“这里离老胡同也不远。”余彤说。

外婆多精明的人,“你没回去过吧,要不我们去看看?”

也没想到真的能碰上,远远的就看见谈遇站在马路边,穿了件白色卫衣黑色的休闲裤,左手拎着东西右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发信息。

外婆还在唠叨着说当年就是觉得近才把你妈嫁过来了,这都是命。

再往前走就能碰上了,外婆说了什么话余彤压根就没听清。

近乡情怯从来是体会了才知道,本能地停下脚步,余彤的声音很轻:“我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外婆有站了一会儿,“好,回去吧。”

“彤彤?”走出两步就听见后头有人喊。

余彤回身,谈遇就站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视线交错她摆摆手笑,有些心虚的意味在里面,说:“好巧啊。”

外婆眯眼仔细瞧了一下,认出来了,“这不是上次......”

“额...对,您见过。”余彤连忙打断外婆,“是我同学。”

“外婆。”小时候外婆总是隔三差五到余彤家里,所以谈遇记得甚至算得上熟悉,称呼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顺口的很。

“我是谈遇。”谈遇又解释,“胡同里谈家的那个,您记得吗?”

“哟,小谈啊,一转眼这么大了外婆老眼昏花都没认出来。”外婆说罢又偏头去瞪余彤,到底没戳穿她。

谈遇微微低头眼里满是真诚,“您哪里老了,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

他笑起来就是长辈喜欢的样子,两句话一说外婆已经眉开眼笑。

聊了两句外婆说看到了一个熟人要去打个照顾,让余彤站在这等她。

外婆走远后谈遇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余彤身上,问:“那天你和外婆说什么了?”

余彤装傻,“哪天?”

他笑意渐盛,话却不饶人,“你说呢?”

余彤的目光落在马路对面和一个老太太搭话的外婆身上,“哦,那天外婆问我在和谁说话,我说不认识大马路上就问我要电话号码。”

谈遇被气笑了,也亏她想得出来,挑了眉问然后呢。

“然后外婆说你虽然轻浮了一点但是长得真不错,说要不再回去看看如果还在的话就把号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