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Sue?

Sue跟舒的读音是一样的。

谌衡盯着这三个字母微眯了下眼, 随后又很快挪开,单手阖上笔记本,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老毛病还是没有变, 一看见稍微有点儿关联的东西, 就不自觉想起某个人。

过了一会儿, 谌衡略感疲倦,正准备起身回房休息。

徐阳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手机躺在沙发上, 他伸手拿过来, 无声接起,淡淡地问:“什么事?”

“老大……对不起……”徐阳磕磕碰碰地说,“不小心漏了一个人,英国皇家银行新上任的总裁卡斯帕先生也在。”

谌衡微顿几秒, 边说边回卧室:“订票, 其他两个人你来安排。”

“哦哦。”徐阳秒懂, “好的。”

**

外交酒会的地点最终敲定在上海环球港凯悦酒店,于三天后傍晚六点准时举行,外交部被邀请了三个名额。

其中一个是谌衡, 至于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徐阳, 另一个竟然被翻译司强硬地塞了一个女孩儿过来。

这个女孩儿叫吴新雪,大学毕业通过遴选成功签约进了外交部,现已效职四年,在俄文处担当高级翻译。

徐阳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温亦欢小姐的大学同学或者朋友,总之是在除了工作场合之外的地方见过,但具体在哪儿见过他就不记得了。

后天下午。

徐阳将行李全部放到车子的后备箱, 瞄准最后必须出发的时间再叫谌衡。

正巧,徐阳刚把后备箱的门关上,吴新雪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她穿着简约正式的白衬衫搭配黑色的包臀裙,一双小腿白皙纤细,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徐阳有些意外:“不是在机场见吗?”

“我们处长让我过来这边递份文件,我就顺便过来啦。”吴新雪没有撒谎,她手上捏着的正是一份由翻译司俄文处处长盖了戳儿的文件袋。

既然如此,不邀请她一起去机场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徐阳思忖了片刻,客气道:“我帮你拿着行李吧,你先上去送文件。哦对了,时间差不多了,叫一下我们司长。”

“好。”

吴新雪把行李箱递给他,点点头,答应了,踩着高跟鞋走进经济司。

经济司里一堆男干事,许多都是单身或者未婚的小伙儿,忽然瞧见有个女人走进来,深黑色的裙装衬得那一身肌肤白得晃眼,绯色的红唇抹到恰到好处,这仪态一瞧就是外交部内部的人。

很快有人认出来了:“那不是翻译司的俄文高翻吴新雪吗?各大场合经常能看见她,俄语高手啊。”

“而且还是整个翻译司最漂亮的那个,小廖有没有兴趣?”

名叫小廖的男人摆了摆手,瞟了眼吴新雪走去的方向:“哪儿敢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看人家直接往司长办公室去了,向往的是那个层次。”

“果然,女人都喜欢有能力又有钱的男人。”

“最关键的是,脸还要帅。”

“忒现实了。”

吴新雪走到正司办,顿了两秒,用莹白的指节轻轻地叩了叩办公室的玻璃门,须臾里面发出一声“请进”。

她勾起清浅的笑,推门而入,礼貌道:“谌司,时间差不多了,徐秘书让我上来提醒您准备出发。”

“知道了。”谌衡正在翻阅着一份文件,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连头都没抬,“你先出去吧。”

“……好。”

吴新雪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进来提醒他的人是谁,心头顿时腾升起一股浅浅的挫败感,却也不敢胡乱造次,只好推门离开。

十分钟后。

谌衡签名阖上文件,睨了眼腕表,起身离开,按电梯直接下至停车场,才发现跟他们一起去上海的竟然是吴新雪。

徐阳坐在车内,一条胳膊懒懒地搭在方向盘上,等他下来。

吴新雪嫌车里闷,也不嫌累,穿着高跟鞋站在外面等:“司长好,我是翻译司的吴新雪。”

“翻译司的吴司长让你来的吧?”

谌衡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坐进去,随意解开了手工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精致的锁骨半露了出来,他掀起眼皮,朝正打开副驾车门,自觉坐进副驾的吴新雪扫了眼。

“是。”

吴新雪坐进车里,透过前方的后视镜看着他,发现他早已疲倦得紧按太阳穴,闭上了眼。

话题随之中断。

他不说话,就这么坐在那儿,便自带一种矜贵清漠的感觉。

以及含着浓浓的上位者的气场。

吴新雪把视线收了回来,又眯起眼通过右视镜看了眼自己,才发现她的嘴角一直上扬,怎么耷都耷不下去,小巧的瓜子脸早已被酡红侵染,尴尬极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脸颊,试图给自己降温,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没那么滚烫。

**

飞往上海的飞机于傍晚六点紧随着沉没的夕阳在首都机场起飞,待来到上海,已经是深夜。

天空浓稠得像深蓝色的墨水,看得人一阵恍惚。

一进凯悦,徐阳便去登记办理入住,因为有一个女生,所以办了三间房,每人一间,距离都不算很远。

拿到房卡后,几人乘着电梯往十三层而去,有人给他们带路,出了电梯往前直走再拐个弯儿就到了。

吴新雪走在谌衡身侧稍稍靠后的位置,一直用余光偷瞄着他,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前方拐角处有一道“哒哒哒”的高跟鞋脚步声。

声响不算大,但在空荡的走廊里却格外清晰,毫无章法与节奏,慵懒地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比起吴新雪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倒多了几分张扬与肆意。

随后,一道轻柔的女声从拐角处传来,从音色上判断那应该是位年纪不大的中国女人,却能说出一口流利纯正的俄语,携着几分清冷与利落敲在三人的耳膜上。

“我早就回来了,刚刚在睡觉所以没接到你电话。”

“怎么?你还怕我丢了啊?”

“虽然我几年没回来了,但这好歹是我的祖国,我的家乡。维克多,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

“刚刚下去买了点儿东西上来,吃完我就睡觉了,累。”

简简单单的几句日常俄语,标准得让吴新雪这个俄语高翻无地自容,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都用力了些,抿紧了唇瓣。

俄语若发音标准且纯正的话,会格外悦耳好听。

连徐阳也不自觉地惊叹了一句:“我不是俄语处处长,我都惋惜这样的人居然不在外交部。”

但他说话音量很小,更像是嘟囔给自己听的,吴新雪并没有听见。

谌衡单手插兜,脚步加快,往前迈了几步,到了转角瞧见女人早已进了房间,只听见“嘭”一声干脆的关门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