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3/4页)

南舒觉得这可能是她跟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谈话了,语气低柔了许多:“对,我很认真。”

听到这话,谌衡心瞬间凉了半截,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那御园里的东西怎么办?”

“那里不是我的家。”南舒手指紧攥住筷子,一个字一个字道,“大部分东西都在寝室里,我也快收拾完了,御园里的你扔了吧。”

“谁说不是你的家?”谌衡音量提高了些,眸色极深地盯着她,“要扔你自己去扔。”

南舒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眼睛,固执地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去的。”

“你毕业后住哪儿?”

“这个不用谌先生关心。”

她仿佛在说——你还是少跟我扯上关系吧。

“南舒。”谌衡拧着眉,缓缓沉沉道,“我就让你这么厌恶?那不是你住了四年的地方么?”

南舒吃不下了,在这的最后一顿饭也吃得不得安生,果断地站起身,告诉他:“我只是不想再跟前男友有什么牵扯。”

“……”

“你放开我吧。”

南舒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退出来,捏了捏发酸的手腕,临走前似乎还想说什么,结果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转身离开。

**

寝室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连床褥也整理好了。

深夜,温亦欢办完自己的事儿回来,跟南舒出去聚了一下,两人随便找了个烧烤摊,点了几瓶啤酒和几串烧烤。

待点的东西全部呈上来。

温亦欢一边笑一边豪气地打开,一口灌进去,也不怕醉似的,边喝边问她:“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你还是少喝点儿吧。”南舒点点头,嫌弃地看她一眼,“打算先回家看看,然后就走了。”

“回家?回哪个家?”温亦欢不懂,毕竟鲜少听南舒提起过,她周末和寒暑假不是待在寝室就是御园。

南舒也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对于那个家的印象,似乎也不剩多少了。

这四年里她一直很抗拒回去,生怕触景生情忆起以前的一些事,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回我原本的家啊,回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温亦欢喝得有点儿猛,这会儿已经看出一点点醉的征兆,扒拉着南舒的手臂,像只小可怜虫地问:“那我能去看一下吗?”

南舒点了点她额头:“就你这样……你明天起得来再说吧。以后会有机会的。”

“好吧,我等着你说的机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别得多久才能见上一面。几年后回来会不会物是人非?还记得对方的样子吗?还能像现在这样熟悉到可以一起吃烧烤喝酒吗?

“你干嘛不告诉我去哪儿啊?”温亦欢抱住南舒,难过地掉眼泪,“你告诉我,我至少还知道你在哪里,有空也可以去找你啊。”

“我不一定就只在一个地方啊。”南舒没骗她,关于去哪儿她还真没仔细做过什么计划,完全是随着自己的心情走一步算一步的态度,只想找一个地方让自己这颗浮躁的心平静平静,再好好打算未来。

南舒安慰她,“你放心,有时间的话我会找你聊天的,等我安定下来,我也会告诉你的。”

温亦欢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你答应我,一定要记得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瞎跑去危险的地方,好好保护自己。”

“你怎么唠叨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你先答应我,不然我就去告诉谌衡,让你走不成。”

南舒乜她一眼,“我答应你。”

“南舒。”温亦欢看着她,抿着唇说,“最迟五年,你一定要回来一次,可以偷偷回来。”

“好。”

南舒望着远处喧嚣的夜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灯火通明的城市,无法想象五年后的京城会变成什么样,五年后的他三十多岁了,应该也结婚生子了吧。

夜幕逐渐变得浓郁,像一块幕布缓缓拉开,凌晨将至。

南舒将温亦欢扶了回去,独自坐在阳台上吹着习习的晚风发愣,像是要将这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一刻都舍不得闭眼。

很快,天就亮了。

南舒瞄了眼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半,她挎着一个背包,把寝室钥匙放在温亦欢的桌上,静悄悄地出门,离开了学校。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相应的地点等,大巴一来,她扶着门边上去,将票递给工作人员,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慢慢驰离。

一夜没睡的南舒靠在大巴椅背上睡了一觉,直到被人喊醒,她才惊觉早已到了目的地,赶忙拿齐东西下车。

这儿是北京不怎么繁荣的区域,很多地方都没有被真正开发,看上去有些贫穷和荒凉,但伫立了大大小小的企业工厂。

南舒凭借着小时候的记忆,踩着刚下雨过后的湿地砖,往小巷胡同里钻,找到一栋稍显陈旧的楼房,用钥匙开门,上楼。

与京城某些大家族比起来,南家根本不算富裕,南书沉当上老总还不到一年就被抓了,家里还没来得及换大房子,依旧住着以前的复式小破楼。

南舒上到楼层,用钥匙拧了好久,才勉强开了门,推门进去瞧了几眼,内里铺满了灰尘,毫无人气,哪哪都透着一股陈旧和糜烂的气息。

却看得南舒眼角发酸,再也不会有人哄着她,陪着她了,再也不会有人陪她长大,陪她犯错了。

南舒在屋里逡巡了一圈,走到主卧的柜子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精致的小玩具,用纸巾包好,生怕丢了似的,放进妈妈的柜子里,存放好。

她担心自己随处走后,不小心弄丢便再也找不回来,所以还了回来,先存放在这。

随后,轻轻地阖上门,到楼下街边买了束花,搭公交去了墓园。

近日,北京连绵多雨,时常走几步路就瞧见一个水洼,溅起的水珠子缠上裤脚,难走至极,而且还得时刻避免什么时候会下雨,不要让自己淋湿了。

到了墓园,南舒在里面待了半天。

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攒了一肚子的苦水,走到跟前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变成了“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全是报喜不报忧。

紧接着,沉默着在那儿坐了一下午,坐到屁股都发酸了,才起身离开。

晚上,凌晨最便宜的飞机,南舒走了。

她扔掉了电话卡,断了所有的联系,惩罚似的离开了北京。

既然他要让她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在他股掌之中,那她就消失,从此再也不见。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

一眨眼就到了A大外语学院拍毕业照的日子,温亦欢闷闷不乐地被温父温母夹在中间拍照,温亦时贱兮兮给她拍了几张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