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后来轮到讲地理,郑雪怎么听也不明白,郑雷叫她去拿地球仪,她便叫上宋唐一起。

地球仪在储藏室放着,储藏室在二层靠边的小隔间,很窄的过道,两边是敞口的储物柜,堆着一些杂物,墙头朝外一扇闭合的窗,窗锁老旧生了锈,因着无关紧要也无人更换。

进去时郑雪专门找废旧的晾衣杆挡了门:“这屋的锁有问题,当心点儿别锁上了,锁上就出不去了。”

宋唐点头,看柜上最高一层放着地球仪,伸手去够,但身高不够,没够着。郑雪帮忙,站在旁边踮脚,也不太能够着,越踮越高,踮着踮着就偏了,重心后仰。

最后一下终于够着了,砰一声,挡门的杆子被挤出去,门也锁上了。

俩人傻了。

宋唐:“你们家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门锁老坏啊?”

“别急啊,郑雷不是在么,我叫他。”

开始拍门,边拍边喊。五分钟后,整幢楼静悄悄。

宋唐:“还是打电话吧,隔着一层楼呢,肯定听不见。”

“谁找地球仪还带手机啊,桌上放着呢。”

俩人又傻了。

郑雪跑去另一头开窗户,但那铁锈跟焊了十年八年一样,一点儿也掰不动,拍着窗户喊郑雷,也无济于事。

“要不等等吧,他不见我们下去肯定会找上来的。”

“想什么呢,你还不知道他?我们一走肯定又开始做题了,一做开什么竞赛题计算机的连饭都忘记吃,哪还记得我们,等他发现天都黑了,我可等不了。”

“那怎么办?”

她从柜上东挑西拣,拎起一把锤子:“砸开它!”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来!”

二话不说开始砸,连砸三下那窗户都没动一下。

“你角度不对。”

郑雪递给她:“你来!”

她接过锤子,瞄准了角度猛的砸下去,那玻璃哗啦碎成一片。

郑雪鼓掌:“真厉害!”

探出头准备喊郑雷,还没喊出口却见他已经在窗户下站着。

“嘿你来得真巧!我们出不去了,快上来帮我们开下门!”

郑雷抬头,一道血水顺着额头往下淌……

门打开后,郑雪跑去客厅风风火火拿了创可贴往他头上怼。

宋唐:“要先消毒吧。”

又找来碘酒酒精什么的一大堆。

宋唐用棉棒蘸了药水清理伤口,那口子的血汩汩外淌,流不尽似的。她负罪感爆发,又很紧张,手都在抖。

草草处理后郑雪替他贴上创可贴,但不顶用,不一会儿整张贴纸都被血浸湿了。

“你们不在楼下学习,都上来干什么?”

周丽萍进屋,怀里还抱着一堆文件。

看见郑雷,撂了文件跑过来:“怎么回事儿?郑雪你……”

“阿姨,我俩去储藏室找地球仪被反锁了,是我砸的窗户,和郑雪没关系。”看着郑雷,“对不起……”

周丽萍顿了顿:“肯定是她撺掇的你,她是主谋,我太了解她了!这丫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郑雪不服:“我得救人哪,人困在里面出不来得想办法呀!再说,谁让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那时候出来。”

“你还有理了?”

“诶妈、妈……”指着郑雷,“快想想办法,止不住血!”

周丽萍对着伤口仔细瞧了瞧,决定送他去趟医院。

后来的结果是郑雷的额头被缝了一针,隔天上学还顶着块纱布。

余山看见他:“我靠,跟人打架了?”

“不是。”

“怎么弄的?”

“被人不小心砸的。”

“你也真够霉的,上次手被压了,这次脑袋被砸了。”

他拎书包的手顿了顿,也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前排戴眼镜的男生转头敲了敲课桌:“大神,帮我讲道题。”

他懒洋洋整理课本:“吃的什么?”

那男生一下蒙了,咂咂舌头:“糖啊,你吃吗?”

边说边翻来覆去找糖,动静一大,散发的糖味儿更浓。

“别找了,我不吃。”

那男生便拿着习题又转向他。

“讲题没什么,但我有一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别在我面前吃糖。”

“为什么?”

“太腻,不好闻。”

那男生立即把糖吐了:“这好说,你愿意给我讲题,我三年不沾糖。”顿了顿,“这么不喜欢?你从小到大没吃过糖吗?”

“很少。”

余山喝着豆浆凑近:“我听说张老师给你们的作业做完了?考虑一下,来我们文学社?”

“听谁说的?”

“二班郭源啊,昨晚我俩一起打游戏,网上说的。”

“你告他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去实验室报到。”

“每天?晚自习怎么办?”

“让他跟老师申请别上了。”

“你自己跟他说呗。”

“没他联系方式。”

“游戏的时候说。”

“不和他打游戏。”

“为什么?”

“太菜。”

余山拍桌:“得嘞!郑爷还是郑爷!小菜一碟,包我身上!”

中午在食堂吃饭,郑雪抢宋唐的肉丸。

徐洋用筷子拦:“什么毛病!”

“又没吃你的!”

宋唐夹了肉丸放郑雪碗里:“吃吧,不够我再去买。”

郑雪得意的扬眉。

徐洋:“你别惯她,想吃让她自己买。”看着梁栩,“你也不管管?”

梁栩扒一口米饭:“宋唐都不介意,你着什么急?”

正吃得香,饭桌旁忽然站了一人。

郑雪抬头:“是你啊,有事吗?”

兰夏扎着马尾,白净的脸蛋高挑的身材。

“郑雷头上缝了一针,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说,他不是跟人打架了吧?”

“嗨,没有的事儿,只是个意外,不是打架。”

兰夏松一口气,走了。

梁栩:“你哥缝针了?”

宋唐默默拨拉着米饭:“早知道不砸窗户了,就该多等一会儿。”

郑雪:“生活难免有意外嘛。”

徐洋看着宋唐:“那伤是你弄的?”

宋唐点头。

“没事儿,你也不是故意的。”

梁栩:“多大点事儿!爷去年跟十二中那帮孙子打架,胳膊缝了三针都没吭一声,他郑雷要是个男人,这点伤就不会放心上,要是放心上了,他就不是个男人!”

郑雪拍他后脑勺:“怎么说话呢!”

梁栩委屈:“你不也老说他么。”

“我说他是我的事儿,谁允许你说他了!”

梁栩翘着二郎腿咂一口汤:“刚才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瞧上了?”郑雪,“甭打什么坏主意,她是郑雷的人。”

徐洋笑:“你俩这关系够特别的。”

“哪有你俩特别啊,好的跟什么似的,打死都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