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醒

八重被鹤丸安置在了客房中,在询问了长谷部少女所处的房间后,歌仙兼定手中抱着一些女子必须的物品,向客房走去。

紫色头发的男子沉静优雅,他轻声推开少女的房门,然后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为了避嫌将门半遮半掩。

跪坐在少女的床边,将手中物品放在一侧。歌仙的眼睛一直没有仔细去看少女的面容,此刻,看到了偏到一侧的被子,男子抬手准备整理好被子的时候,眼睛直视到了少女的那副面孔。

“润子大人……”

男子的手顿了一下,指尖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少女的脸颊,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地点了点。

不是假的。

歌仙兼定看到这样的少女,突然明白为什么鹤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如果是他的话……看到了同审神者一样面容的少女,还能无动于衷吗?

少女还在熟睡,屋外却已经是黑夜了,歌仙体贴地将少女头上的发饰摘了下来,好让她睡得安稳。站起身,将屋里的台灯关闭,歌仙转身又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参加完会议的刀剑男士们将会议室知道的事情说给了没参加会议的人,这让寂静的本丸一瞬间热闹了起来。晚饭时分,很多刀剑男士都去了食堂,却没有看到润子大人传说中的女儿,这让不少刀剑有些失望。

一夜安稳。

审神者去世之后,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的刀剑们按各自的时间起床洗漱,而勤劳的烛台切早已与今日厨房值班的宗三和鸣狐准备好了早饭。热腾腾的味增汤、烤竹荚鱼、汤豆腐等物被摆放在餐盘中等待着刀剑男士们的取用。

……

这里是……京都的家?

八重站在长廊之上,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里是自己六岁前所住的京都老宅。

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水红色和服,八重回想起自己似乎是在订婚宴的化妆室里……所以,这是梦吗?

少女自幼见多了鬼怪之事,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很快就接受了。她走在长廊中,根据记忆,走着幼时走过的路。但也许是心中的执念,八重发现,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到了母亲的卧室前。

母亲的房门没有关上,八重站在那里,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很抱歉,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八重愣住了。

她不敢走近这间房屋,因为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能成为你的母亲,是我……”门背后的女人似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时断时续的,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情。”

门背后,八重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门板之上,但却不敢拉开它。

“妈妈,只是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很快,妈妈,咳咳咳,就会回来的……”

房屋里安静了。

八重低下头,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遮挡住脸上的表情。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八重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了一个穿着浅葱色和服的女孩。那女孩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八重。

女童的身子颤抖了几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突然,她抬起了头,一张满眼是泪却强压着哭声的脸面对着八重。

这是六岁时的她。

耳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八重转过头,看见了还穿着西装刚从公司赶回来的父亲。望月和幸那个时候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更不像十几年后那般的波澜不惊。听到妻子病危的消息,他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八重看着十几年前的父亲,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复杂。

望月和幸走进了房屋,但八重知道,母亲早在和自己说完告别之后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少女站在原地,想要离开,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至今日都会成为她的心结。

但是,她又不想离开,幼时的记忆已经淡去,但唯有这件事情,在一遍又一遍的互相中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子里。

望月和幸从房屋中走了出来,他没有哭,沉着脸,男子走到了六岁的八重面前。

“八重……”望月和幸只是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

接着,这个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而站在另一边,被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八重沉默了,在这个动作之后,她的父亲,便没有再亲近过她。而这宛若对待下属或是陌生人一般的相处模式,一直到了现在。

娇小的女孩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呆滞地站在原地。八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单膝跪在女孩面前,抬手想要为女孩擦去眼角的泪水,手指却从女孩的身体穿了过去。

八重的眼中带着几分苦涩,她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个时候抱抱你,八重。”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到水红色的和服裙摆上,不见踪影。

不知道为什么,还在默默哭泣的女孩愣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而单膝跪在地上的八重眼前一黑,周边的事物全部消失。

缓缓睁开了眼睛,八重看着木制的天花板,缓缓抬起手,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润。

为了惩罚鹤丸,长谷部将这一周的畑当番都分给了鹤丸。虽然这听起来十分的容易,但这座本丸的规模在所有本丸中都排得上前列。全刀帐、不知道翻修扩张了多少次的本丸等一系列因素,让畑当番这个在其他本丸只用两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在这里需要四个人完成,这还是在有现代化农用工具的前提下。

鹤丸穿着白色的内番服,开着从蜂须贺那里借到的耕地车,顶着早晨的骄阳,生无可恋地犁地。

“干劲很足嘛,鹤丸。”明显一副训练之后模样的同田贯正国叉着腰,看着整理一新的土地。

“是同田贯啊,早上训练完回来了吗?”鹤丸停了车,用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让刀剑来种地,虽然已经做了十几年,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

同田贯没有接鹤丸的这句话,也许是鹤丸犁地的干劲又激励了他,让他决定继续锻炼。在离开前,同田贯提了一句,“刚才我从住宅区那里过来的时候,似乎听到粟田口家的那些短刀说,你昨天带回来的少女醒了。”

鹤丸听到这句话之后,连车都不要了,直接往回跑。

八重整理好了被子,低头检查了身上的衣物,没有人动,不过头上的发饰被摘掉头发被放了下来,甚至用梳子梳好了。

看到床边摆放的洗漱用具和换洗的衣物,八重脑中想起那个带走自己的白发男子……是他准备的吗?

八重想到自己身上装着手机,急忙拿了出来,却发现没有信号。

没有动那些衣服,八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推开了一扇门,发现里面是与外面的古朴房间完全不同的现代卫生设施,从洗漱台到浴缸,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