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页)

老人便信了,说:“哦,原来如此,道长是为什么人做法事啊?”

狂花山人回答:“我的客户有祖坟在后山,让我来迁坟。说这个地方风水不好。”

老人黯然:“这儿确实风水不好。村里的活人能跑的都跑了,现在连死人的坟墓也待不住呀?嗐……就我一副老骨头,是跑不动,只能烂在这儿了!”

伏心臣疑惑:“怎么就风水不好了?”

老人独居久了,也没有人说话,现在碰着有谈话的对象,话匣子便关不住,主动地交待起来:“这村子原来是个鬼村。大家都管这儿叫‘罗刹村’。”

“罗刹村?”伏心臣心念一动,耳边闪过细碎的杂音,仿佛记起了什么,但仔细想又没有头绪。

狂花山人为了引导老人说得更多,自己也加入谈话:“是啊,我好像也听说过!说是这儿在百年前出过罗刹鬼,后面被无名寺的高僧镇压。是有这个传闻吧?”

“是,是!”老人点头,“道长知道得也真多。”

“既然要来做法事,当然要好好了解。”狂花山人摆出了一副敬业的模样,“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些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人听到这话,便说:“以前这儿还有个罗刹塔,相传是当年无名寺高僧建好用来镇压罗刹的,上面还刻着一句‘所谓罗刹,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也就是说,男罗刹长得十分丑陋,女罗刹却美貌得很,能迷惑人的心智,是一等一的邪物。”

伏心臣皱起眉来:“是么?”

“唉!这也是鬼谈!原本做个谈资也就罢了,偏偏在罗刹村里却世代相传。”老人脸露忧伤,只说,“因此,只要谁家出了个极丑的男孩儿、或者出了一个极美的女孩儿,都会被视作邪物托生,要送去罗刹塔关起来。”

伏心臣大惊:“还有这种事!”

“嗯,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老人道,“二十多年前,罗刹塔被毁之后……就再没有了。”

“罗刹塔为什么会被毁?”

“是无名寺的住持来了。”老人说,“咱们村里身在大山之中,远离人烟,也没什么王法,出了人命事故后,村里一个刑警……嗯,好像是姓伏的吧!这位刑警很热心,知道自己劝不动村民,便跑去把无名寺的住持请来。无名寺的住持知道这条村子因为百年前的传说而一直虐待丑男、美女,便十分惊愕,说这是作孽的事情,不可以再做了,又下令毁了罗刹塔。这样才断绝了百年以来将丑男、美女囚禁的传统。”

伏心臣便关心起岳紫狩来,岳紫狩既然在村里长大的,是不是也受这个传统的影响呢?但仔细一想,岳紫狩又不是丑男,也不是美女,大概也不会因此被囚禁才是。

但伏心臣又想起,岳紫狩说从前被村人霸凌,被称作“子兽”。

因此,伏心臣忍不住问:“老人家,您知道一个叫‘子兽’的孩子吗?”

老人一听,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子兽?”

伏心臣摸了摸鼻子,淡淡说:“我……我有个朋友就叫做子兽。”

老人闻言,往后一退,说:“你是子兽的朋友?!”

狂花山人摇头叹气,说:“子兽的疯病已经好了,老人家别怕。”

老人闻言抿了抿唇,抖了两抖,说:“谁怕他?”

伏心臣忍不住问:“子兽是什么人?”

老人却不肯开口了,只说:“我累了,你们走吧!”

伏心臣有些懊悔贸然提起子兽了。本来老人家还说得滔滔不绝的,一听到子兽的名字就三缄其口,这可让人懊恼。

然而,狂花山人又不是个好性子的,见老人不合作,他也不装友善了,直接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骂道:“老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问你话,你妈的就回答!”

老人吓了一跳,都抖了起来。

伏心臣不忍心,拉着狂花山人说:“你别吓人,老人家不禁吓的。”

狂花山人呸了一声,说:“那欺负小孩儿的时候怎么那么孔武有力?”

老人闻言脸色发青,反驳道:“我没有欺负小孩!”

“你没有欺负子兽?视而不见也是欺负的一种。”狂花山人哼了一声,“还有子兽的母亲……”

老人更加惊惧:“你……你怎么知道……?”说着,老人软倒在椅子上:“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狂花山人只说:“老子想听你说,你快说!不然我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落在你的骨头上了!”

这狂花山人架势十足,吓得老人喏喏应声,只说:“我确实没欺负过他们母子……但你要我救人的话,那怎么救呢?我也没本事啊。”

伏心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眼眶湿润,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悔恨,只颤声道:“子兽的母亲是个OMEGA女,长得很美,村人都说她是罗刹女,便将她关进了罗刹塔里。有一天,她却怀孕了……”

伏心臣大惊:“她被关起来了,怎么会怀孕?”

老人支支吾吾的:“我怎么知道?横竖不是我干的。但村里也没有ALPHA承认和自己有关。有人便说,罗刹女怀孕,一定是怀的鬼胎。村里的人都同意了,都说是鬼。”

伏心臣听得一阵心寒。

狂花山人也冷笑了:“真是好笑,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必搞什么春秋笔法。你就直说村里好多ALPHA都去塔里逼奸了罗刹女得了。他们敢做不敢认,便编造了那个什么鬼胎的无稽之谈。”

老人脸上一红,羞惭无比,却没有应答,只继续说下去:“子兽出生后,很多村民都觉得他不吉利,因此对他不好。大概是因为这样,他也得了疯病,十分吓人……可是,我从未欺辱过他。”

“是,我知道了,你不用三番四次地强调自己没有欺辱子兽母子。”狂花山人言语中充满不耐烦。

“我说得是真的!”老人以为他不信,大声强调,“我确实没有伤害过他们。”

“我当然相信。”狂花山人点头,“你要是真做了什么,也活不到这把岁数了。”

老人闻言,也一阵心惊:“是啊……那些侮辱过他们母子的人,在这些年里死的死、残的残,想必是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