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奇特族人

南京城门口, 见过白芨的将士被顾子由唤到一旁问话。

那些守城的将士见顾子由板着个脸,便猜想有不好之事发生,不敢多耽搁与欺瞒,将自己所见所闻,如数回话:“禀报驸马, 今日申时,白芨大人的车从此过, 出了南京城。”

顾子由询问:“那马车长什么样?”

“属下记得那马车四面皆是杏黄的丝绸装裹, 窗牖上覆着一帘淡绿色的薄纱。”

“那便是公主晨间乘坐的车,你们可曾见着车厢内有公主殿下?”

“白芨大人与我们说话之时,只将薄纱掀起一角, 隐隐露出半个面来。属下们...未曾见着车厢内之景,故而也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在其中。”

“你们可曾见着那辆马车出城门之后往哪去了?”

“今日乃皇上京察之日, 各地官员进进出出, 车辆甚多。属下们...未曾多加留意。驸马, 这公主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并无事端,你们切勿私下议论。公主府的规矩你们可是懂得?”

“驸马教训的是!属下们不敢逾矩!”

“你们退下吧。”

“是!”

几个将士行往礼之后便退下了,正如他们所说, 今日乃京察之日,各地官员皆要涌入南京城,接受上级官员的考察。饶是夜幕, 来往的车马也是极多。白芨若混在这些人之中前往异地, 也没人会注意到。

“子由, 你是怎么想的?”见顾子由听了守城将士的说辞之后沉默不语, 李煜祺出声询问道。

顾子由抬起头来,认真道:“依守城将士的说辞,白芨应该安然无恙,那么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公主也平安无事,但她们不知为何,突然出了城门。其二,白芨便是那个蓄谋已久之人。”

顾子由的脑中迅速闪现着过往与白芨相处的种种。听李唯兮说,昏迷在五狮山,她被不明黑衣人追杀,命悬一线之时,是白芨及时赶到,救下了她。而她们二人在皇宫之中,被淑妃攻击之时,亦是白芨相救,这是顾子由亲眼见到。

白芨救过李唯兮数次,又怎会...加害于她?

顾子由着实想不通。

李煜祺听罢,认真思索了一番道:“本王觉得二者之中,前者可能性更大些,白芨若想害永乐,机会甚多,不必等到此时。”

顾子瑄也赞同李煜祺的看法:“兴许是我们将事态想得太严重了。公主殿下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不如我们先回公主府,等候一番,说不定夜间便有消息传回。”

现在线索零碎,难以拼接,也只能暂时回府,理清思绪了。顾子由点点头,同意道:“好吧,我们回公主府。”

李煜祺与顾子瑄在公主府中留了一会儿,与顾子由一同等候消息。后来尊王府管家来寻,便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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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女人好生的奇怪。

李唯兮盘腿坐在草地上的一个扁平的石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十米开外分外忙碌的那八个人。

这一群人样貌奇特。特别是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发出幽幽微微的光芒来。多望几眼,便觉得能勾魂一般,她们秀鼻高挺,十指细长手掌却比寻常女子要大一些。皮肤白皙,头发很长,如果放下,应当至腰上。只是她们一并盘起,用木簪扎着,束于脑后。

分外引人注目的是,她们的秀发在黑衣中竟现出红色来。难不成她们的头发是红色的?

听完白芨的吩咐之后,这群女人身姿灵巧地钻进丛林中。寂静的山林中很快便传来了砍刀伐竹的声音。

紧接着,三两个女子肩扛长竹,步伐整齐,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她们将长竹卸在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之上。

这些女子动作十分麻利,且配合默契,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竹子便堆成一个小山堆。

而后便有人在空地上比比划划。

她们这是在建房子?

当一个小型的房屋基架出现在李唯兮眼前之时,她才明白这些寡言之人想要做些什么。

明白她们的意图之后,李唯兮更移不开眼了。

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令她瞠目结舌。

这些黑衣女人所建造的竹屋一点都不含糊。竹子前端削尖,扎入黄土地中,立起支柱。屋顶为斜坡顶,用竹打好基架之后,用旅人蕉叶覆上。房高二米,人在里面行走绰绰有余。

从伐竹到建造完工,这些女人配合得井井有条,不出一个时辰,像模像样的竹屋便建好了。

“今夜有雨,加之山林之中寒气深重,有简陋竹屋躲避,应当会好一些,公主请。”

李唯兮惊叹不已,提起裙摆踏入竹屋。

这一个时辰之内建好的竹屋只能称之为简单而不能说是简陋。踏入里头,李唯兮还看见了床榻与桌凳。

“公主,你要的笔墨纸砚,您现在可修书一封。属下立马派人送至公主府。”

“好。”李唯兮收起惊讶的目光,屏息凝神地思索着自己要写些什么给顾子由。

周遭之人并未散去,白芨冷冷的目光依旧胶在自己的手上。此时的和颜悦色,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压迫。

虽以“公主”相称,但李唯兮明白此时的自己与那囚禁之人毫无两样。

书信之中自然是不能将一些不能叙说之事添入。

李唯兮在竹制的椅凳上坐下,神情顿了顿,后又恢复如常,她提起笔,点起笔墨,写起了平安信。

顾子由是懂她的,就算她不明说,她也能猜到她此时的处境。

她大可不必担心。

“子由亲启。今本该去皇觉寺,殊不知路上偶发变故,临时出城。本宫一切安好,处理完事务之后,即刻归府。子由不必担忧,好生照料羽儿。父皇近日身子不大好,切不可告诉父皇变故之事,届时天下又得骚乱纷纷。李唯兮书。”

“好了。”

李唯兮抬起头来,笑吟吟地接上白芨的目光。

白芨眼中并无过多的交汇,她点点头,将李唯兮所书之物装入信封之中。“公主放心,属下今夜就将信送入公主府。”

“多谢。”

白芨与那群黑衣女人交代了一番便匆匆离去,应当是送信去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有机会接近这些奇怪的人了。

白芨走后不久,李唯兮就明目张胆地对身旁的两个黑衣女人打量起来。

这两个人,跟在自己的身旁,寸步不离。右边那个稍矮稍胖,不苟言笑,话少之又少。而左边那个高挑瘦削,唇薄且紧抿,模样冷峻,应当是个油水不进之人,李唯兮不妄想从她身上得到信息。

自古以来,胖子总给人一种憨态,李唯兮打定主意先从右边之人的身上入手。

然而世事难料,真是的情况与李唯兮脑中所想正好相反。

竹屋里头有一个长板凳,李唯兮坐在中间,二人就如护法一般立在她的身旁,如那经历千百年的青松,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