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点贪欢(第2/3页)

这突然的变故叫余欢与祁北杨都愣住了。良久,祁北杨才酸涩开口:“小白的精神的确有些问题,这些我们没必要骗你……大哥时刻看护着她,也是担心她自残;至于监视你的事情,是我的错,抱歉。”

他自己也知道,说抱歉什么已经迟了。

覆水难收。

余欢没说话,赶去看了小白。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缩成了一个团子,死死地抱着自己,右手摸着自己的膝盖,小心翼翼地揉。

苏早说过,以前小白遭受绑架,膝盖骨被敲碎。

怕是落下了毛病,阴雨天气才会这样的痛楚。

她默然站在门旁,瞧着周肃尔取了药来,想要喂给小白吃,小白固执地不理他,甚至蛮横地将那杯子打翻,水将周肃尔的衣衫弄湿。他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依旧去重新倒了水,继续哄。

余欢最终坐了孟老太爷派的车回去。

周肃尔好不容易哄了小白睡下,也未帮着祁北杨劝她;今日闹的这样不愉快,他仍旧微笑着同余欢道谢,谢谢她今天肯过来陪陪小白。

一路上,雨越下越急,车子缓慢离开小区,余欢怔怔坐在后面,忽听得前面的司机犹豫开口:“南桑小姐……祁先生好像追过来了。”

余欢愣了愣,她回头看,还以为是祁北杨开车过来了,但瞧见的只是一个人影,在这满天雨幕中奋力往前跑。今日雨水大,只怕出去一瞬,立刻能被浇了个透。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最终仍是吩咐:“请开快一些吧,我想早些回去陪爷爷。”

司机愣了愣,不敢违抗她,立刻加速。

余欢重新坐回去,轻轻舒了口气。

不破不立。

她再这样心软下去,于两人都无益。

早就该放下了。

今天的雨疾风斜,司机为余欢撑着伞,不可避免的,仍有风吹进来,打湿了她的衣摆。余欢刚进了房门,就听得佣人急匆匆的禀报:“南桑小姐,老爷子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开始生气……一直到现在,还把自己闷在书房中,连药也不肯吃了,您去看看吧。”

余欢微怔。

孟老太爷年纪大了,血压也有些高,这都是老年人常见的毛病;但他平时倒不是多么抵抗吃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余欢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中一片寂静无声,只开了一盏灯,孟老太爷背对着余欢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散落了不少东西;余欢轻手轻脚走过去,叫了声“外公”。

走近了,她才瞧见,茶几上的东西。

都是些贴吧、微博上的部分页面,被打印下来,还有些八卦小报的剪贴。

还未看仔细,孟老太爷拉住她的手,声音涩涩:“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余欢一惊:“什么?”

“祁北杨拿慈济院要挟你的事情,”孟老太爷望着她,声音沙哑,“你就这样傻乎乎地一直被他威胁着?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

余欢眼皮跳了一下。

孟老太爷抓住她的手用了力气,捏的她手腕疼,而余欢摇了摇头:“只有慈济院……不过,先前我同他在一起是自愿的。”

一码归一码,她再怎么想脱离祁北杨,也不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委屈你了,”孟老太爷说,“我已经打电话给了你舅舅,他今晚就会回国。”

余欢不解他的意思:“怎么?”

“我们孟家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孟老太爷一字一顿开口,“也得叫他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孟老太爷的手轻轻点了点茶几上的这些东西,冷不丁又问余欢,“你知不知道余希是谁?”

“这么个家伙,处心积虑拍了这么久的照片,时刻关注着这些,收集,怕也是个心有所图的,”孟老太爷冷笑,“桑桑,先前欺负过你的人,外公替你一一都教训回来。”

今日祁北杨回来的时候,忠伯吓了一跳。

他全身上下都是的,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满面阴沉,瞧着就叫人心惊。

晚饭也没有吃,直接回了卧室,宋特助有事情找他,打电话过来无人接听;忠伯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违背规矩,踏进了卧室。

一进去就愣住了,祁北杨半躺在沙发中,湿衣服也没有换,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瞧起来倒有些可怜。

忠伯一摸,他额头滚烫,吓的赶紧叫了医生来;医生匆匆赶到,量体温,兑药水,忙的不可开交。

生病了的他异常脆弱,翻来覆去,只念着一个名字。

桑桑。

这样的情形,令忠伯不由得想起当初车祸过后他的模样来。

也是这般,颓唐不已,往日那个无坚不摧的祁北杨,在这个时候瞧起来像极了孩子。

医生说,他近些时日劳累过度,休息不足,再加上淋雨受了寒,最近流感肆虐,不甚就中了招。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祁北杨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当中。

起先还是桑桑,她咬着牙,质问他:“你为什么叫人去打断宋凌的腿?”

转眼间,她只漠然而平静地坐着:“祁北杨,我们分手吧。”

……

他梦到了小时候,那个茫然而努力的自己。

祁父一直很忙,忙着事业,工作;而母亲也忙,她是一个优雅而精致的女人,忙着看各种时装展珠宝展,同太太们喝下午茶,组织各种各样的沙龙。

她愿意约来珠宝商细细地挑选一下午的珠宝最终决定全部购买,也不肯解答他一道书上简单的算术题。

幼时的他起先觉着,一定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母亲才不肯关照他。然而,等他每门功课都拿到优秀小红花之后,请求她陪自己去游乐园,而母亲只是在镜子中瞧了眼,仍旧慢条斯理地挑选着等下出门用的珠宝:“想去的话多叫几个人陪着你呗,我很忙。”

她忙着同太太们吃茶聊天。

不同于母亲的什么都不管,祁父对待祁北杨要严厉的多,他对独子要求严格,要求他必须每样都要做到最好,这样才不算丢了祁家的人。

祁父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更相信无欲则刚。从小到大,祁北杨没少从他那里吃了苦头,时间久了,倒也习惯。

祁父惯常教育他的一句话:“等你权利在手,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人敢阻拦你。”

而幼时的祁北杨,只想叫母亲或者父亲替他开一次家长会,或者接一次他放学。

但这些永远只是奢想。

母亲不喜欢他多说话,祁北杨就少说,甚至不说。等到祁老爷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惊愕发现,年仅七岁的孩子,正应该是活泼调皮的年岁,一天到晚话不超过十句,沉沉不似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