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席骏铮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听到了后头关键的几句。

“真看上了,该出手就出手”?

看上了?看上了那个小姑娘?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个小姑娘娇滴滴叫“四叔”的模样,一边撒着娇,让自己继续往下讲,一边越凑越近,丝毫不知道她自己那模样,分明就像是在勾引人。

暖香袅袅,旖旎郁郁,席骏铮很清楚,自己当时并没有把他当成侄女,从头到尾,自己的确从未把她当成过侄女看待。

席骏铮承认,当时自己确实对那副身躯产生过一些念头,但并非那么强烈。

他是个很恣意妄为的人,若真是想要什么东西,绝不会委屈自己,不择手段都会得到,但那天,他确实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

否则那天有那么多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光是按她的意思,来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席骏铮也有些好奇,自己对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可否认,起初是抱着让她带幼妹来找自己的目的,同意了她来行起院,不过这顶多只占了一个小头。

但若真细究起来,想要解开幼妹的心结,有的是办法,这个只能算是中等,且见效尤慢,算不得是个理由。

更重要的就是,席越舟如此宠爱这个女儿,有了她这颗棋子,许多事要容易上许多。

但这几天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却一次都没有用上她。

还有一点,那小姑娘静静坐在那里,不打扰自己的时候,确实挺养眼的。

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己被她扰得一点其他事都不能做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并不反感。

起初准许她接近自己的这几个理由如今都不成立了,为何自己还会允许她随意进出行起院?

明明自己,并没有想让她做自己女人。那小姑娘比自己小十岁,都还没长开。

不,回忆起那具在自己面前,时刻都像是在勾人的身体,这哪是没有长开,分明是长得极好。

席骏铮之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这种想不通、不确定的事,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那小姑娘面子倒是大,被她占了一样去。

这些思绪只在一刹那间从脑海里闪过,紧接着又听到老五说,“嫁到别人家去,给别的男人生娃娃”。

席骏铮皱眉,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最后一日见她时,她倒是真说过,嫁妆已经准备好了,而要娶她的男人席骏铮也知道,白面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她竟也看得上。

小姑娘那双眼睛长得挺好看,就是眼光不太好。

毫无疑问,席骏铮并不想让那小姑娘嫁到别人家去,也不想让她给别人生孩子。

既然如此,席骏铮前面想不通的那些迎刃而解,反正最终就是想把小姑娘留下就是了,也没有必要再花那些心思,深思究竟是为何。

原本席骏铮没有回国公府的念头,此时看天色再过会儿差不多快到用晚膳的时辰,席骏铮不想再看到那几张糙脸,便直接回了府去。

一进行起院,席骏铮留下看守的人便从暗处现身。

“四爷,府上三姑娘来过,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半时辰,一刻钟前刚走。”

席骏铮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暗卫,眸中藏着阴郁,神情冷漠:“既然她待了那么久,为何没有通知我?”

那暗卫屈膝“扑通”一声跪下,动作没有丝毫犹豫,青石板砖上扬起一片浮尘。

“属下知错,请四爷责罚。”

没有再理会那个暗卫,席骏铮加快步伐,大步走进了书房之中。

暖炉已经被熄灭,仍留有余温扑面而来。

席骏铮第一眼便是看向摆书的架子,里面所有书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周围的摆设也是,不像是有人挪动过。

直到走到书案前,自己先前看过的那本兵书,位置和先前不同,一旁的茶盏也没有来得及收拾,书案上的其他东西摆设都和自己离开时相同。

席骏铮只想看看,这么久的时间,这个小姑娘在自己书房里做了什么,其他的倒并不担心,有暗卫守着,不该动的东西她没机会动。

捏起茶盖,里头的茶水还有七分满,不像是喝过的样子。

所以这个小姑娘,来了一个多小时,就看了兵书来打发时间?

能看得懂?

虽席骏铮与席瑾蔓相处时间不久,却也知道这不像她的性子,晦涩难懂的兵书落她手里,摁着她的脑袋还不知她能看进去多少,更别说是屋子里就放着其他她爱看的书,她哪里坐得住。

绕过书案坐到太师椅上,席骏铮似乎还能闻到,小姑娘身上若有似无的那股香味,细细嗅来,却又消失无踪了。

拿起那本兵书快速翻过,“唰唰”的翻书声响起,席骏铮忽捕捉到其中一页似乎有些什么不同,忙往回翻,只见上头有两个字被氤氲开,是沾湿过两滴水渍,又干涸了的痕迹。

是哭了?

为永安伯府里那个叫温云霁的?两人青梅竹马,他快死了,所以为他难过了?

席骏铮冷笑,小姑娘人不大,心里装着的人倒是有不少。

门外有些响动,接着一个国公府的小厮,在门外开口传话,语气里带着讨好与惶恐。

“四爷,大公子和二公子,今日从东麓书院会来了,福寿堂那边摆了两桌席面,四爷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指腹轻抚着纸上干涸后变得粗糙的两处,席骏铮顿了一顿,既是家宴,那小姑娘应该也会去。

“知道了。”

“那奴才先告退了,四爷有事再唤奴才。”那小厮如蒙大赦,若不是今日赌输了还欠着半两银子还不起,看整个院子里,谁愿意给这位爷来传话。

换了身石青色的袍子,席骏铮掐着点去的福寿堂,到时福寿堂已经热热闹闹的,人都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席越舟和三爷席越文还未到。

席骏铮环视一周,并未看到席瑾蔓的身影,隔间里有杂音传过来,想来是在隔间里,便先上前给坐在堂中正坐上的嫡母史氏请安。

史氏其实只比大太太长一岁,眼角稍有些细纹,身着檀色金菊吐蕊纹袄子,穿得老气,倒是生生显老了许多,面上带着得体带笑,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仿佛只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一家子欢聚一堂,却没一个与她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没一个是她带大的,她如何能把这些人当亲人。而唯一与她血脉相通的女儿,此时正在宫里头孤冷寂寞着。

就在席骏铮请安时,有几重笑声隐约从隔间传来,其中便有席瑾蔓的声音。史氏开口发了话,让身边伺候的檀香去将几个小辈叫过来,让两个侄子来见见他们的四叔。

不一会儿,几个年轻的身影鱼贯而入,空旷的屋室一下子便显得有了人气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