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经此一事后,本该在行为处事上更为谨慎的杜仲晏却不以为意, 每日与往常无异, 只因他问心无愧,不怕被奸佞小人抓到把柄,倒是对于四处作妖的人, 他比从前更加上心。

“你说我送你的履被董棻穿去了?!”杜仲晏脱险之后, 立刻到福康殿向赵妧说明情况, 赵妧细听来龙去脉后, 心是放下了,却也有些生气,她辛辛苦苦做的履竟然被别人穿去了!

“董太医仗义相救,也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就谎称公主做的履其实出自蔡尚宫之手。”他的履被董棻穿走,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做戏给人看,不得不做足全套。

“可是蔡尚宫是什么人, 她的手艺可比我好得多, 就没人怀疑吗?”赵妧忧心忡忡。

“既然他们认定此履是许司衣所做,便也不会怀疑做工好坏, 何况方才陆贵妃眼看陷害臣与许司衣不成,方寸大乱,也无心再追究。”

“我还以为我的做工已经能与蔡尚宫媲美了呢。”赵妧了然点头,开玩笑道。

“若细究,那还是不好比的。”杜仲晏煞有介事, 不留情面地说。

赵妧气鼓鼓地说:“亏我还为你担惊受怕,你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非要挖苦我!当然了,我的手艺是不好跟司衣司的人比,可我也用了心……”

杜仲晏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低头封唇,使她满嘴的抱怨吞回了肚里,赵妧猝不及防,伸手推开他,认为他是趁人之危,卑鄙之举。

“杜仲晏,你除了趁人之危,还会什么!”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心却跳个不停。

杜仲晏不紧不慢地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轻声细语地说:“公主是否讨厌臣了?如果公主想听好话,臣也可以说些违心的话讨公主欢心。”

赵妧愣了愣,她倒不是想听一些违心的讨好她的话,她只是想听他说好坏罢了,可他过于诚实,从不刻意违心讨好她。

“那你倒是说说,在你眼里,我有哪些过人之处?”

“逞能的本事特别强。”杜仲晏笑道。

“杜仲晏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赵妧羞恼,欲挣脱正对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了,赵妧放弃了挣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怪我,若不是我插手珠儿之事,你和许司衣也不会被陆贵妃抓去审问。”

因为她总是与陆贵妃作对,自己又没有能力对付奸人,所以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公主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又能体恤下人,一旦下定决心的事绝不会改变和动摇,就算受了伤,也能坚强地面对。”

忽然间,他满嘴好话,赵妧受宠若惊,“杜仲晏,你在夸我吗?”

“公主以为呢?”

赵妧哼了一声,“承认一下又不会死。”

“无论发生什么,臣都不会责怪公主。”从始至终,他都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杜仲晏,你总是这样,心底的委屈从不跟人说,默默承受一切,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

杜仲晏沉默了,他向来如此,很多话不愿意告诉别人,放在心里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臣在想公主说的话。”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嗯,公主如何知道臣心里有委屈?难道公主偷偷走进臣的心里看过了吗?”

“我……”赵妧张嘴才发现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杜仲晏是不是又给她下套了?“杜仲晏,你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公主倒是说说,臣哪里不正经了?”杜仲晏放开她,把她身子转回正面,“请看着臣的眼睛告诉臣。”

怎么说呢……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总说些轻佻的话,可以说是老不正经了,还总是拐弯抹角套她的话,比狐狸还狡猾,这一次她才不会再上当了!

“我累了,你退下吧。”赵妧趁机挣脱了他,佯装冷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朝内室走去,不料一把被人抓住,紧接着,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唇上一热,电光火石间,她仿佛失去了意识。

老狐狸用行动告诉她他何为不正经。

更过分的是,他从前吻她不是蜻蜓点水,就是温柔缱绻,这一次却如狂风暴雨席卷,令她浑身澎湃汹涌,骤雨初歇时,两人都气喘吁吁,赵妧双腿发软,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动弹不得。

“杜仲晏,你侵犯公主,可知何罪?”赵妧羞涩难当,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与他笑侃。

“千刀万剐。”

“那你还……这样对我!”

“情难自禁,请公主恕罪。”面对她,他总是难以控制情绪。

“你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我就饶了你。”赵妧低头浅笑,内心充满期待。

“好。”他会向圣上赐婚,尚公主为妻,只是还需要时日。

*

赵妧每日充满期待,期待有朝一日醒来,圣旨传来,景隆帝为她和杜仲晏赐婚。

可日子一天天过,始终没有消息。

赐婚的消息没有传来,倒是传来了宋国的消息,汝南王班师回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治好了宋国皇帝的病,也因此牵引出一桩惊天大案。

原来宋国皇帝并非太子所言,是因为承上天之命闭关修炼,而是得了重病秘而不宣,太子与皇后故意隐瞒皇帝病情,居心不良,受到百官质疑,在皇帝病情好转之后,纷纷上疏请求皇帝降罪张皇后与太子,并重新考虑太子人选。

不过宋国皇帝久病初愈,还十分虚弱,暂且将这事搁置在一旁,单单禁闭了张皇后与太子刘卫桓。

“你故意送密函给圣上,引起朝野内外对宋国的关注,令宋国朝廷内部产生动荡,汝南王趁机派人混入内廷,告诉宋国皇帝真相,揭穿张氏母子真面目,杜太医,真是走的一步好棋。”月黑风高,银雀站在隐蔽处与杜仲晏交谈宋国最新的消息。

“多亏银雀从旁协助,才会如此顺利。”

“客气的话就别多说了,张氏母子已然失势,汝南王也将你的存在禀报给了宋国皇帝,相信不日就会派人来找你,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银雀看向杜仲晏,见他并未因此感到开心,反而心事重重,又道:“不放心公主吗?”

“银雀,有件事一直没能实话告诉你。”

银雀不甚在意地说:“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没有兴趣。”

“是关于公主的。”

银雀终于竖起耳朵,紧盯他,“说。”

“丽阳公主并非真心对待公主,她接近公主是别有居心,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要好好保护公主。”

“他们陆家没有一个好人,此事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还有,别像交代遗言一样提醒我,你若要与公主长相厮守,就站出来告诉她真相,带她一起离开。”银雀双臂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