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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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绥鋆宫微微闷热。

亭亭玉立的荷花开满了几方池塘,清香袭人。

娇巧迷人的几朵粉嫩荷花,冰清玉洁的大片荷叶衬托,绿色浮萍在清澈的水面上漂泊。

金红相间的鲤鱼在水中游走,秦云素手中握着鱼料,慵懒倚靠于池塘边的水亭木栏上。

玉手轻轻抖动,鱼料入水,红白鲤鱼在池塘中兴奋的跳跃。

“只要给鲤鱼爱吃的鱼料,它就会兴奋雀跃——”秦云素樱桃唇瓣微扬,眼中露出轻蔑之笑,“可人就不一样了,有的人必须要戳到痛处,才能觉悟。”

玉简服侍在旁,手执一把轻薄绢帛做的合欢扇,轻轻扇动,替秦云素祛除闷热。

“宁王殿下这么聪明,清风观的事情,奴婢怕他会想到太后身上。”玉简眉心紧皱,充满担忧。

“苏灵南小时候就被人追杀,她肯定是想不到是本宫找的人。”秦云素将玉手中的鱼料全部抖落。

她盯着池塘中互相争食的鲤鱼,鄙薄一笑,“至于宁王,就算他猜到了是本宫所为,本宫也不怕。”

“本宫就是要逼他还俗回宫!”她一双桃花眼眸弯曲,瞳眸散发微冷的气息。

玉简眉心依旧紧皱。太后和宁王因为先帝的缘故,有些交情,但交情并不深厚。

宁王回宫摄政,是为了制压平南王的势力,但太后这般逼着宁王,恐怕日后宁王也不会给太后几分薄面。

想到此处,她紧皱的眉心久久不能消散。

这些秦云素不是没有想过。

她要他回宫摄政,除了要制压平南王,她还要将他彻底控制住。

她要控制他一辈子。

一双温柔的桃花眼眸,渐渐阴鸷,渐渐露出了狼子野心。

半刻钟后,一位侍卫蹑手蹑脚走入,鞠躬行礼道:“给太后请安。”

“燕弓,清风观那边有动静了?”秦云素半倚于栅栏,合欢扇拂来的风,吹动她的絮睫,眼瞳深邃难辨。

燕弓是给秦云素办事的人,明面上在宫门当差,实际他在背后给秦云素办得事情可就多了。

“有的。”他点了点,眼中溢出几分难得的欣喜,“宁王殿下应该要回宫了——”

“很好。”秦云素两片樱桃唇弯弯,压不住眉眼间的欣喜若狂,捂嘴轻笑道:“本宫就知道,宁王肯定会回宫——”

“那微臣先去准备了。”燕弓弯腰行礼后,退下了。

玉简轻轻抖动合欢扇,冷风拂过,撩起几缕青丝。

娇柔青丝之下,是一对微冷的桃花眼眸。

“太后,那……那苏灵南呢?”玉简眉心紧皱,表情充满了困惑。

“苏灵南肯定要跟着他一起回宫。”秦云素唇瓣紧抿,听到‘苏灵南’这三个字时,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她眉心紧皱,雪白玉齿将娇嫩下唇咬出白边。

玉简眼尾挑动,眉头紧锁,满眼焦虑道:“那她若是跟着宁王殿下回宫,又是以什么身份?”

“宫里的人,又该如何唤她?”

秦云素浅淡的远山眉微蹙,她柔荑玉指不由紧握,用力捏住自己的袖袍,咬唇道:“这还得看宁王的意思。”

“不管宁王再给苏灵南多高的位置,见了本宫依旧要低头下跪。”她神色凝聚,眸瞳泛凉,冷冷道:“他又不可能娶了苏灵南。”

“宁王回宫,便是摄政王,地位非同一般。”

“皇室的婚配向来都身不由己,”她微微翘起桃花眼角,唇角微扬,蔑视一笑道:“她苏灵南又有什么身份背景,能配得上堂堂摄政王?”

“麻雀要想飞上枝头,还得看那根枝头,她攀不攀的起!”

“太后说得对。”玉简递来清新四溢的荷花茶,吹了吹热气,俯身附和道:“绥鋆宫不是清风观,后宫可都是太后你做主。”

“苏灵南在这后宫中能不能活下来,还不是看太后的心情。”

秦云素玉掌端起浅盘盏托,打开青瓷花釉茶盖,小口嘬饮。

她在后宫独揽专权,苏灵南若是入宫,她要解决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想到这层,秦云素抚平了紧皱的弯眉,嘴角不由露出几分浅笑。

......

烈阳灼灼,吹来的风带有几分闷热。

白玉宫外有大片遮阳的竹叶。整个清风观,也就白玉宫凉快些。

苏灵南便经常拿着她的小破蒲扇,去白玉宫避热。

推开双扇门,她扇动着手中蒲扇,盯着江玄离诡异的举动。

他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主要都是一些经书。

“师父,你当真要回宫啊?”她记得他曾说过不会回宫,又突然告诉她要回宫,她表情充满了困惑,“原来你不是骗我的。”

江玄离背对着她,修长指尖紧握棕色麻绳,俯身捆绑好经书,轻声应道:“明日就回宫。”

“哦。”她在罗汉床上翻了个身子,翘着二郎腿,秀眸慵懒。

她轻轻晃动手中小破蒲扇,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不行,明天就要走了,我也得回去收拾东西才行。”

他转身,眉眼深沉。

白衣道袍干净整洁,不见一丝皱褶。

微风拂过,他挑动两条眉峰,饶有兴趣问道:“你收拾什么东西?”

苏灵南心思沉了几分。

柳叶眉微微拢起,一双杏眼弯弯,秀眸泛红。

她抬头,用可怜兮兮的神情直视他,“师父你答应过我,你要回宫,要带阿南一起的。”

“师父,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了?”她杏仁大眼轻弯,热泪瞬间盈眶,水汪汪的。

随着她似蹙非蹙的眉头,他狭长深邃的眼眸也不由弯皱。

他走过去,修长的指骨轻敲她饱满的额头,语气温柔道:“我的意思是,你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明日直接随我走了就是。”

“我总得带点衣物。”

“不用,”他眼波微转,含笑道:“师父给你买新的。”

“哦。”她捂嘴笑了笑,又重新躺回金丝软枕之上,玉手纤纤,轻扯破烂蒲团拉丝的蒲草,百无聊耐的玩弄着。

江玄离又重新将几百本经书捆好,转身去了罗汉床边。

竹林簌簌,吹来的风微冷,她又穿得凉薄。

他重新拿了薄被,披盖在她身上。

苏灵南裹着薄被,翻了个身,一双杏仁大眼灵动的扑闪,充满好奇的盯着他。

“师父,你既然已经还俗了。”她玉指缠绕着自己的乌黑秀发,下唇微扬,嬉皮笑脸的问道:“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

“我听说宫中礼仪严谨,可不能随便乱叫——”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江玄离唇角轻弯,衔起一抹微笑。

她单手扶住下巴,不自觉嘟起粉嫩的唇瓣,认真思考着。

江玄离今年二十八岁,她今冬满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