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池鱼不知这一波队友卖得有没有价值,赌注太大,自己心里也很没底,头都不敢抬:“哥哥可还记得,我之前曾道有秘密不可说?就是那坏东西!它在我脑子里头,绑定了我的灵魂,甩都甩不掉。我之前不敢同它争执,直到开了灵府,见着它的全貌,意识到它并不能将我如何,才没那么害怕它。”

她纵然是强调了“绑定灵魂”四个字,有双方绑定,保证它基本生存权的意思,系统却还是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些话,一字一句听上去愣像是埋在心底的真心话。

临殷不搭腔,看着她表演,

池鱼绝不冷场,切切将自己的心路历程给他捋了一遍,半真半假,力求痕迹全无,把谎话圆得漂亮。

他听着,又好似没往心里去,支着下巴坐在桌案边上,垂头看着一本不知名的册子。

等她说完,桌案上的烛台已经融了小半,灯芯隐没在盈盈的烛泪之中,火光微弱。

池鱼有些口干,想喝水,这才悄悄抬头,扫了临殷一眼。

临殷的册子翻到了页末,感受耳边聒噪个没完的声音终于停下,施施然看过来:“说完了?”

池鱼:“……恩。”

临殷道:“沧泽生给你的机缘,就是这?”

池鱼心里一个咯噔:“……”

妈的,你早点说会死?我的口水不值钱?

但旋即又意识到临殷的态度过于消极漠然了,他轻描淡写,仿佛并不在乎系统的存在。

自然,他也有理由这样做。他是胜者,立于不败之地,掌握了所有的筹码,早没必要将败者放在眼里,特地谈判。

他想如何,就可以如何。

池鱼想,挑明到这份上,话可以摆在明面上说了。

十指在膝前搅紧,仰着脸道:“哥哥你……什么都知道了,仍然不打算杀我吗?”

临殷忽然笑了声,轻蔑,且古怪。

所以,这就是她敢摊牌的底气。

临殷不喜欢被人掣肘的感觉,

眉眼之中浮上一丝沉郁的冷意,似笑:“你这样觉得?”

系统:作值+998

池鱼被冻得一抖,刚支楞起来的一点自信被粉碎得连渣都不剩,使劲摇头:“我、我是说哥哥暂时还没杀我,想必我对你还是有用的……”佯装欲哭,“要不然,哥哥再留我几天?我是愿意为你出力的,我同那个坏东西不是一伙的。我今日在外头大闹,也是为了哥哥你呀!”

临殷一脸“我看你继续编”的表情。

池鱼挪腾着过去,并悄咪咪趁机爬了起来,蹲凑在他的座椅边,可怜巴巴:“池宝宝是我儿子,沧寻白灭了他全族,还要觊觎他的龙魂,我怎能容他?在这一点上,我与哥哥的立场是一致的。哥哥不也是想要复仇金陵和兰溪吗?魔族隐患已除,正是世家内斗,重新整理秩序的好时机,兰溪不甘屈居金陵之下已久,只需一点契机就会有争斗起。届时沧寻白和邱宴两败俱伤,我与哥哥的仇也就都报了。”

瞥眼见临殷的表情没有大变动,继续道,“现在两者之中已有【苍生剑】做隔阂,现在又多了个池宝宝。宝宝也是你的儿子,就是兰溪的一份子,若金陵敢动他。一来其内部丑闻爆出,会出大乱子,消弱对外实力,二来便是打兰溪的脸,兰溪不会放着这么好的借口不用的。”顿一顿,一波彩虹屁奉上,“哥哥先前带宝宝来,亦有这样的打算吧?哥哥真是算无遗策!”

临殷明白沧泽生所说,本源能做出的退步超乎他想象是什么意思了。

池鱼话里话外说得分明,金陵和兰溪两大顶级世家两败俱伤、使得人族势力跌落一大截也没关系,只要魔族不从魔域出来。

可,他为什么顺从它的退步,答应这一条件呢?

人族继续统领着天元大陆,对他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来她终究是向着天道的。

……

系统料想临殷不会答应,池鱼的摊牌求和是无路可走之后唯一的生路,但危险同样巨大。

摊牌之前,临殷也许判定他们的危险性小,还能像是逗玩一般,抱着看池鱼能演出点什么来的心思,容她几天活路。彻底摊牌之后,池鱼便是代表着天道与他谈判的气氛了,一个弄不好,让临殷觉得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就很容易翻车死人。

譬如现在,池鱼已经极尽委婉了,它还是收到了来自临殷的作值,一个大额的998,眼看着就要谈崩。

系统意识到,不能光让池鱼卖自己,

它可能要昧着良心,拿出隐瞒至今,最后的筹码了……

……

池鱼突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对她道了一句急促的对不起。

然后仿佛是后脑勺那个地方一麻,被人敲了一闷棍般,脑子嗡鸣阵阵,立扑倒地,昏了过去。

池鱼倒地正好掐在临殷起身的时机,

他的衣角拂到了她的脸颊,她刚好地软倒下去,像极了碰瓷。

临殷:“……”

若不是池鱼倒地的时候正好磕到了书桌的桌角,咚地发出了声巨大的声响,而她却没有咋呼着破功,临殷可能真的会迈步跨过她走人的。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毫无表症。

临殷皱眉,垂眸看到池鱼仿佛极痛苦一般面色煞白,蜷缩着倒地,

额头之上磕破了皮,正涓涓往外淌着血。

临殷怀疑这是她玩的新把戏,大概知道自己刚才与死神面对面,要施苦肉计躲过一劫。

苟延残喘。

三息之后,临殷的门口多出来一个人,南钰候立在外:“主上?”

临殷嗓音冷冷的:“去请医师来。”

南钰:“是。”

……

池鱼前一日刚在品花楼大闹,道出皇家秘辛,当天夜里就昏迷不醒了,似沉入痛苦的梦魇,在睡梦中也惶恐不安,时不时惊惧地轻微抽搐。

聂远山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有兰溪人刻意的推波助澜,鸣城之中的流言蜚语愈渐说得有鼻子有眼。

沧止觉得池鱼绝对是个煞星,八成是做局要演他们,第二日一早便带上御用七品药师,亲自来给池鱼诊脉看病。

诊断出来的结果更加暧昧、令人匪夷所思:池鱼竟然中了魂毒。

这下沧止就算长了八只嘴,也无法洗清皇族的嫌疑,一咬牙:“给我治!中了魂毒而未当场死亡,就证明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强过她太多。南鱼儿不会一直昏迷,只要她醒过来,知道害她的人是谁,找到人,魂毒就好治了。”

殿内人员纷杂,兰溪派来的使臣近乎全到,并非是担忧池鱼,而是特地来给沧止使绊子的。

聂远山两步上前拦在沧止面前:“少君此言差矣,就算要治,也应当是由我兰溪的医师出手救治。否则,若是死无对证,便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