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装傻(第2/3页)

那官兵头子眯了眯眼,盯着趴在榻上的萧则,见他这副模样,一时也有些犹豫了。一个弱女子,一个傻子,按道理说,应当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萧则。

萧则抬起头,悄悄往身后瞥了一眼,见着他手里的钢刀,眼眶又红了起来,急忙将头埋进了洛明蓁的臂弯里。

见他如此,那官兵头子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手指摩挲着刀柄,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抬起手,大喝了一声:“收兵,去别的客房查一下,挖地三尺,也要把行凶的人给找出来。”

屋里黑压压的官兵们齐齐应了一声,那官兵头子转身就出去了,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则,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即就带着那群官兵去别的房间了。

等那群人走后,洛明蓁才松了一口气。小腹的疼痛让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则,他还将头埋在床榻上,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她勉强扯出一起丝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稳一些:“好了,阿则,不要害怕了,他们都走了,没事了。”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比如那些蒙面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可看他这个样子分明还是以前的那个傻乎乎的阿则,想来那些人的事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她不再多想,只是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努力顺了顺呼吸。

而将头埋在被褥上的萧则,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唯有眼神冷得像落了霜雪一样。那群蒙面人是他杀的,不过这样大张旗鼓找凶手。看来今日是有人故意想要借着这些事情来找他麻烦。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傻了,若是他失了神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少了一个威胁。

这些人还不敢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可若是他神志不清就不一样了。现在杀心蛊的解药还没有找到,皇城之内的情况也还不明朗。倒不如将计就计,让那群人误以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既然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就没有躲藏的必要了,不如就这样陪他们玩一场。

洛明蓁见他迟迟不肯抬头,怕他吓着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忧地问道:“阿则,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萧则抬起了头,低垂着眉眼,遮住了眼底的冷意,面上却是带着笑:“姐姐,我没事。”

听到他说没事儿,洛明蓁也放心了些。她伸手扶了扶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没事,我事儿大了。疼死我了,赶紧给我倒杯水喝,刚刚巴巴的讲了那么多,口水都给我说干了。”

她说着,又倒抽了几口凉气,掀开被子想去看看自己的腹部上的伤有没有裂开,没有看到血迹,她才放心了些。刚刚面对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实在是太紧张了,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这会儿人都走得光了,她才觉得小腹上隐隐作痛,疼得她眉头都拧成了一块。

她平时最是怕疼了。

萧则没说什么,起身便去给她倒一杯茶。只是转过身的时候才勾唇嘲讽地笑了笑。在这世上敢使唤他做事的,也只有她了。若是换了旁人,这欺君之罪,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倒好了茶水他才走了过来,面上还是像平时像的阿则那样带着懵懂的笑,弯腰将茶杯递到她面前后,就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喝了一口热茶,洛明蓁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她扶着腰坐了下去,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帐。忽地偏过头看向了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萧则,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道:“阿则,那天咱们是怎么逃脱的?我记得那个人捅了我一刀,是你把他打倒了么?”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可她又怕这些话说出来会吓到他,便忍着没有问了。

听到她的声音,萧则撩了撩眼皮,一脸茫然地道:“阿则也不知道,那天我把他打晕了,就带着你走了。”

洛明蓁低下头,随意地“哦”一声,也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了。反正现在他们脱了险,那群人也死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他们了。唯一麻烦的就是还有一拨人,不知道是广平侯府的还是王多宝派来的,她倒是宁愿是王多宝派来的人,起码比广平侯府的那些人好搞定多了。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这些烦心事就头疼,再加上现在身上也有伤,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睡下,抬看到旁边一语不发的萧则的时候,她又顿了顿,将头枕在胳膊上,对着他轻声道:“阿则,这回啊,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可能就要死在那儿了,这件事,就算我欠你的。”

如果他的心智再也好不了,那她就养他一辈子。

听到她的话,萧则的眼睫微不可见的颤了颤,面上还是腼腆地笑着。看着毫不知情的洛明蓁,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他也不过是想利用她隐藏身份罢了。

居然还觉得亏欠了他。

真是愚蠢。

他别过眼,眸光渐深。

而床榻上的洛明蓁却早就睡了过去,手臂还放在被子外,侧着身子,满头青丝凌乱地铺散着,被子只搭在腰上,呼吸却渐渐平稳了起来,只是时不时伸手挠一挠脖子。

萧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着她不雅的睡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注重仪态的女子,好歹他还在一旁,也不知收敛些。

他没再去想她,只是目光又往她的小腹瞧了瞧,衣衫还是干净的,没有浸血,确认她的伤口没有裂开。他才又收回了目光,生硬地抬手将她的被子扯了上来,将她严严实实地盖住。

她睡得很沉,似乎是这两日累极了。脸往左侧偏着,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还有些苍白。

萧则的目光移到她小腹的位置,渐渐幽深了起来。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回过神时,手指已经触碰到她的面颊,指尖的温热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或者说是盯着她脖颈。

好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豆腐。

这么细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掐,应该就会断了吧?

他扯开嘴角,轻哼了一声,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浑身的杀意在一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用帕子擦了擦手,别过目光,转身坐在了桌案旁的玫瑰圈椅上,单手抚额,阖上眼休息。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微风吹动窗台的吱呀声。

城东酒馆内,二楼雅间,雕花木窗大开,风吹进来,将朱红的幔帐扬起,隐隐约约透出一个少年消瘦的身影,还有他苍白得失了血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