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素丘山, 那不就是……”杭十七小声惊呼。

领主点点头:“是,茧鼠的地盘。这个消息也是今早一并传到里的。”

杭十七听得迷惑,通缉令上应该写了他勾结茧鼠。领主又知道了素丘山是茧鼠的地盘, 却敢来求自己救他儿子:“你不怀疑我和茧鼠是一伙的?不打算抓我们去邀功?”

领主目光笃定:“我相信十七先生没有勾结茧鼠。”

先前关于茧鼠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位置,甚至因为杭十七的身份问题,很多人猜测茧鼠的据点在北境。知道昨日茧鼠所居住的地宫塌陷,消息泄露,南夏众族才察觉, 这群茧鼠竟一直在自己眼皮地下活动。而杭十七和敖梧又恰好从那边过来, 还受了重伤。

“我没猜错的话,那地宫塌陷并非意外,应该有您二人一份功劳,所以您才会受伤,被茧鼠追杀百里。”

“对对对, 那个地宫就是我们合伙炸的。”杭十七骄傲地认领下这份功劳。

敖梧听领主这么说, 总算卸下几分戒备:“你是由此想到你儿子的失踪跟茧鼠有关,这才来委托我们帮忙?”

“是。”领主一提到儿子眉眼间便流出几分伤痛:“我爱人是雪豹,儿子血统随了她, 也是一头白发, 所以看见杭十七先生, 我就忍不住想起我的儿子,他三年前去王城游历, 头一天还传信告诉已经返程,后来音信全无,后来我派人多番打探,也只探到他是在素丘山一带失踪的,而素丘山的领主性格孤僻, 并不与我们来往,也不欢迎其他城的人过去,我只能派人暗中查探,但一连多次,也没有结果。”

“雪豹!我可能见过,他今年二十二岁?叫豹兰轩?”杭十七忽然想起,那日跟着茧鼠祭司去山洞时,看到过那些写着年龄,性别和血统的茧。其中有一个,正是雪豹的。和其他一些蚕茧不同,这个蚕茧上标注了姓名,还打上了一个特殊符号。杭十七不知道哪个符号代表什么含义,不过名字倒是记下来了。

“是,是叫豹兰轩!”领主眼里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忍不住去抓杭十七的袖子,眼里带着期盼:“您见过他?”

“见是见过……”杭十七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您的儿子现在被关在一个巨大的茧里,给别人做储备身体。未来若是再碰见,里面就不知道会换成哪只茧鼠的芯子了。

看到杭十七这副难言的神情,领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是不是,不太好?”

“茧鼠除了制作茧兽人,还在研究破茧重生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把一些人养在茧里备用,他们拿这些兽人的身体做容器,就能够死而复生。你儿子……”杭十七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在茧里?”领主脑子不笨,立刻猜到了杭十七话里未尽的意思。

“嗯。”杭十七应了一声:“那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说不清楚地点,总归就是素丘山一带的某个山洞里。但我不能确定您找到的时候,他是否还算活着,也不能确定您的儿子还是不是您的儿子。”

领主闭上眼睛,似乎不想被人看见自己此时的脆弱。但他只失态了一小会,再睁开眼睛时,又是那个沉稳睿智的烈阳城领主了:“多谢您,我会派人过去加紧搜查的,不管能不能找到,您都是我的恩人。这段时间在烈阳城请放心养伤,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

“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杭十七自己没有体会过亲情,但看着领主这么难受,突然有些感慨:“您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希望您和您的孩子能够团聚。”

“我也希望。”领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这希望其实渺茫得很。他没多打扰,只留下给敖梧疗伤的祭司,带着先行豹禾离开了。

“那我们开始了。”被掐过一回的治疗祭司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探出自然之力,生怕敖梧突然暴起,再掐他一次。只是随着他检查敖梧的情况,越发心惊起来,看敖梧的眼神都变了:“您这……”

敖梧的伤势很重,骨头折了好几处,内脏也多处损伤,这要换个正常人,早就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了,很难想象敖梧居然还能气势汹汹地在这儿坐在,甚至凶残地掐人。

敖梧:“直接说吧,我心里大概有数。”

治疗祭司被敖梧凌厉的目光盯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眼神仿佛在说,赶紧治,治不好分分钟掐死你。

“是,”治疗祭司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为了让敖梧满意,给出了他能想到的最高效的治疗方案:“您的伤势主要在骨头和内脏,想来是外伤已经用伤药修复过了。自然之力对骨头的修复能力有限,您想要痊愈,除了要用治疗之力蕴养五到八次,也要配合一些温养滋补服用之外,同时再卧床休息三个月左右,差不多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完全恢复估计需要半年。”

敖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露出些许不耐烦,眉间的戾气更重:“太慢了。”

治疗祭司腿肚子哆嗦起来:“已,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

敖梧倒没有为难祭司的习惯,放缓了语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时间在南夏耗得太久。十天,你先帮我把骨头和内脏恢复一下,剩下的,我在路上慢慢养。”

在路上慢慢养?我看你是在路上慢慢造吧?伤成这样你还想十天下地跑?从烈阳城到北境有多远心里没数?命不想要了就别治,直接找根绳子上吊更痛快。

治疗祭司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从心里飘过,可惜一句都不敢说出来,忍气吞声道:“那我这几天每天都为您温养一次,药的剂量会加大一些。您看行么?但即使最快的速度,您的骨头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您之后仍需要继续吃药温养,避免太剧烈的活动,直到痊愈。”

“这样,会有什么副作用么?”还不待敖梧点头,杭十七抢先问道。

“副作用?”治疗祭司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新鲜词,意思倒是不难猜:“治疗是调用自然里的治愈之力,恢复身体,那些药也都是温补的药,多吃一点不会对身体有害。只不过过快的恢复会加剧疼痛,但以狼王殿下的忍耐力来说,想来不成问题。”

“很疼么?”杭十七担心地看向敖梧。

“我不能离开北境太久,必须尽早回去。”敖梧解释了句,又伸手捏捏杭十七的耳朵:“别担心,我习惯了。以前在北境,都是这样治疗的。”

并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

杭十七心头忽然有些酸涩,明明自己怕疼的要命,这时候却想,要是能帮敖梧分担一点就好了。

治疗祭司为敖梧完成了第一次治疗。并交代了客栈的后厨每日把汤药煎好给敖梧送去。他没说两人的身份,只说是领主尊贵的客人。客栈的人便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