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元玉比岩石坚硬, 内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整个地穴在运转的元玉能量阵,相当于是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 杭十七不需要从外面打碎元玉来破坏阵法,他只需要让元玉里面的能量短路,就能像点炮仗一样把整个地穴给炸了。

电路短路,可以通过泡水来搞定,元玉短路需要的则是另外一种东西, 那些用来绘制连接元玉阵法的东西, 是茧兽人的血。

血是连通元玉的媒介。但太少不行,要让地宫的元玉在能量爆炸,需要的血液可不是杭十七自己划破胳膊放点就能够了的。

杭十七记得地宫里有一个血池。所有不能使用的茧兽人,都会被杀死,在那里放干血液, 留作绘制阵法的材料。

装失忆的好处就是现在茧鼠兽人为了哄骗他, 表面上还是允许他在地宫乱跑的。

杭十七溜溜达达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逛到血池,只看一眼那血池和里面漂浮的断臂残肢,就脸色煞白地转过头, 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杭十七吓得牙齿都打颤, 惊恐得完全不需要伪装。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可是闻见那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被恶心地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上次来血池也是在他来这个世界后不久。因为他总是不肯听话, 被他当时的管理者拎到这里吓唬一通。

他亲眼看见那些没有意识的茧兽人被人按着脖子拎到血池边,一刀刺穿脖子,血顺着涌进池子里。

茧兽人没有意识,却还有求生的本能,那些被割破喉咙的茧兽人, 会不停地挣扎哭喊,像屠宰场里濒死的猪。

但给他们放血的茧鼠却完全不在意,甚至会故意割掉这些茧兽人的手脚,折磨他们取乐。

“你要是不听话,就跟他们一个下场。”管理者曾经这样吓唬杭十七。

杭十七当天晚上回去就发了高烧。几天的噩梦都是这血池里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些哭嚎的茧兽人。

他看见他们流着血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脸他们。下一秒一抬头,那张脸却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如果可以,杭十七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来这里了,但他还是来了。毕竟只有这里,才能取到足够分量的血液。

血池里边的几个见茧鼠兽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杭十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祭司大人好不容易才给杭十七洗了魂,他们现在可不敢在杭十七面前乱说,回头要是坏了祭司大人的计划,他们全都没好果子吃。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边脏,你别靠太近。”其中一个茧鼠兽人上前拦了杭十七一下。其他茧鼠推推搡搡地把几个等着放血的茧兽人赶到角落去“可我怎么看见,池子里面好像泡着人的尸体?”杭十七当然不听劝,一边怕得不行,一边探着脑袋往血池旁边凑过去。

“只是召唤失败的茧兽人的身体而已。”书秀的声音从杭十七身后出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我回去。”

杭十七动作一僵,没想到书秀这么快就跟过来了,但他不能现在回去,现在要是回去了,以后对方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往这边溜达。

于是杭十七转过身,朝血池的方向后腿几步,哆嗦着嘴唇问:“这明明就是茧兽人,我看得很清楚。我也是茧兽人,你们也会杀了我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师对你还不够关照吗?”书秀皱眉:“你和他们比什么,这些都是失败品,没有意识的,连人都不算。你把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未免也太伤老师的心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万一你们骗我呢?”杭十七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脚跟已经挨到血池边缘了。

“哎,你小心点,别掉下去。”旁边的茧鼠见状想上前拉杭十七,指尖刚触到杭十七的衣摆,就见杭十七猛地向后仰,落入血池之中。

猩红的血水将杭十七吞没,拍起的水花四溅开,落得周围几人满身都是。

试图把人拉回来的茧鼠:???

“你推他干嘛?”书秀气得一脚踹在那茧鼠屁股上。

被踹的茧鼠一脸委屈:“他自己摔下去的,我还想扶他来着。”

杭十七在跌入水中的第一时间从空间掏出云无真送他的盒子。

从里面往外倒食物的时候,杭十七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接着他把血池里的血灌了进去,装满食盒里的空间,大概有一个水缸的量。

杭十七一边满心罪恶地想,浪费这么多食物我一定会遭报应的,一边把食盒收回空间。

收好食盒后,杭十七从划拉几下,从血池里面冒出脑袋,扒着池边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往岸上爬。

书秀连忙把人从池子里捞上岸来。嘴里还不忘劝着:“你看你这又是何必?掉下去折腾一圈就开心了?老师若真想害你,干嘛花这么大力气救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杭十七耷拉着脑袋,牙关打着颤,眼睛不舒服地眯着。血水顺着他的发梢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看着狼狈又可怜。

“算了,你先去把自己洗干净吧。”书秀身上也溅了不少血迹,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没什么耐心跟杭十七啰嗦:“大家已经为你做了够多了,你要是还是非要觉得我们害你,我也无话可说。”

杭十七还是不吭声,一路哆嗦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回到床上开始躺着装病。

送午饭的依然是那个带兜帽的茧兽人。杭十七从被窝里露出眼睛,瞥了一眼今天的午饭,没有鸡腿。

咬咬牙,扭过头去:“拿走吧,我没胃口。”

杭十七说完,便干脆蒙上被子装睡,没想到真睡着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人扯开了,贴心地掖到肩窝处,杭十七睁开眼睛,没想到正对上那个穿兜帽的茧兽人平平无奇的脸。

对方似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怔了一下,匆忙用手捂住杭十七的嘴:“别出声。”

杭十七惊恐地瞪着眼睛想,大哥你不是装茧兽人吗?怎么突然不装了?还是说我今天的行为哪里漏了陷,茧鼠祭司派你来直接做了我?

出乎杭十七预料的是,对方把他按住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一手撑在杭十七身侧,俯身微微凑近了他。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近到对方的嘴唇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杭十七想,这动作不像是要杀他,倒像是要亲他。距离太近了,杭十七自认为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既然有了对象,当然不能和对象以外的人太过亲密。

可杭十七刚要把对方推开,鼻尖却突然绕过一丝极淡的幽昙香味。杭十七努力嗅了嗅,却又似乎找不到了,仿佛一场幻觉。

但这味道就像是一种提示。杭十七终于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这人或许不是茧鼠祭司派来监视自己的。对方见他醒来,第一个反应是捂他的嘴,说明对方并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也证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