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多谢霜语大人。”敖顺朝霜语行了半礼, 替杭十七道了声谢。霜语虽然年龄小,但是身为大祭司候选,身份和敖镜平级, 比敖顺要高不少。

“不用。”霜语语气凉薄, 像是一汪冷泉, 透彻到底。

周围的人却丝毫不意外, 他们平时熟悉的霜语一直都是这样,寡欲出尘。只有杭十七有点惊讶,毕竟他上次看见霜语在安晴面前, 也是有喜怒哀乐, 会撒娇会难过的样子。

不过他没关注霜语太多, 而是看向被按在地上的药兔兽人, 问敖顺:“这人干嘛的?刺客吗?他总不会以为拿个这么小的刀片能割破我的动脉, 让我失血过多而死吧?”

“动脉是什么?”敖顺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呃……就是,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杭十七卡壳了一下, 是什么?他似乎应该知道, 但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

杭十七这么说,敖顺便没追问。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药兔兽人, 暗忖: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先是莫名出现的发狂石狼。接着又是这个再三碰瓷杭十七的药兔。两者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一个刀片不能杀人,为什么他这么执着想用刀片攻击杭十七呢?

敖顺捏起刀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刀片没毒。这就更奇怪了, 用没毒的刀片杀不死人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敖顺朝手下吩咐道:“这人也带回治安队仔细审问。”

“他要死了。”霜语突然说。

“谁, 谁要死了?”敖顺一愣,却见那药兔口里溢出黑血,竟是悄悄服了毒。毒性发作的很快, 只两三秒的时间,他全身抽搐几下,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敖顺有些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霜语一双干净到仿佛透明的琉璃眼眸,抖了一下,下意识避开霜语的目光。霜语这种仿佛能洞悉一切,又像是能预言未来的能力,就算是自己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怕。

“哇啊啊!真死了。”杭十七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问霜语:“你怎么知道他要死了?他是吃了毒药吗?他为什么要吃毒药啊。”

“我不知道。”霜语只是在看向药兔的时候,看见了他即将被死亡吞噬的未来。

敖通带着支援的人赶过来,接管了附近的收尾工作。

“敖顺,没受伤吧。”敖通把任务布置好,就匆忙地朝这边走过来。

“哥,我没事。兄弟几个也没事。有几个受伤的平民,我已经让送去治疗了。”敖顺说:“今天这事太蹊跷了。”

敖通松了口气:“是很蹊跷。”

关于今天的事情,敖通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知道的比敖顺要多,包括云无真跟敖梧聊起的那个身份不明的暗杀组织,敖梧也多少跟他透漏了一些,让他注意城里的动向,发现问题跟自己汇报。敖通怀疑这次事件说不定就是那些人策划的。不过这些还不适合跟敖顺说,他希望弟弟知道的少一点,这样危险也会小一点。

霜语在看到敖通和敖顺互动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几分类似羡慕的神色:“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敖通这才注意到霜语也在,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大祭司候选会跟自己聊家常,有些不好意思道:“敖顺他年纪小,做哥哥的,总是多担心些。”

霜语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敖通不以为意,招呼其他人:“你们辛苦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其他队员应道。经历完刚刚的战斗,他们确实需要休息。

敖通又揉了一把敖顺的脑袋,温和道:“你也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今天的情况我会详细报告给老大,他自有分寸。”

“嗯。”敖顺点点头,明白这后面大概牵扯了什么自己不能接触的东西,也没再多问,乖乖组织队员收队。

杭十七也准备跟着撤了。心里还盘算着,今天运动量大,晚上可以多吃一点。

“杭十七。”霜语却唤了一声。

“啊,叫我?”杭十七手指着自己,歪着脑袋看向霜语。

霜语点点头:“跟我来。”

“干嘛呀?”杭十七朝霜语这边走了几步。

敖通想起敖梧私下叮嘱他多照顾杭十七,也忙跟上来问:“霜语大人,您找杭十七,可有什么事情?”

“大祭司召见他。”霜语看向敖通,面无表情地问:“你要一起吗?”

敖通倒是想去,只是这时候实在走不开,想想大祭司一向开通,应该不会为难杭十七,便答道:“我这边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杭十七他头一回去祭司庭,不太懂规矩,麻烦霜语大人多照顾一下。”

霜语眨眨眼睛,没有回应,毕竟他也不懂怎么照顾人。也不觉得杭十七需要照顾。只转身招呼道:“走吧。”

祭司庭的主楼是一座高高的白塔,和王宫离得不远,杭十七在王宫远远看到过这里,进来却还是头一回。他好奇地左右打量着,这摸摸,那闻闻,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孩。

白塔进门的大厅正对着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周围立着高高的石柱,正前方有一段石阶,演着石阶上去,就是用来冥想,积累灵感的主殿。

一圈年轻的兽人,正围坐在这里冥想。

主殿的尽头有一个旋转楼梯,楼梯是半露天的,一直通向塔顶。

杭十七跟着从这里拾级而上,一直走到塔顶的位置,这里的造型像一个凉亭,周围没有墙壁,只有头上尖尖的塔顶,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凉。

下方有一圈软席,大祭司就盘膝坐在正中间,周围的几个祭司杭十七也有些面熟,都是先前吃饭见过的。最边上,霜月带着几个护卫,一身劲装,面色冷肃地站着。

“这么多人啊。”杭十七小声嘀咕了句,难得显得有些拘谨。这里的气氛太过严肃,让他有些不适应。

“请坐,你叫十七对吧,不用紧张,我们见过面的,像平时一样就好。”还是大祭司先开了口。他笑容温和,像三月柔暖的阳光一样,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霜语拿了一块小垫子放在杭十七身后:“坐吧。”

和平时一样,那行。

杭十七道了谢,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两条腿叉开朝前伸着,手支在身后,歪着脑袋问霜语:“有水喝吗?”

他先前打了半天架,口早就渴了。

霜语头一次见过杭十七这么随意的,有些无措地看向大祭司。周围有几位祭司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觉得杭十七态度太过轻慢了些。而霜月脸色已经黑成锅底,要不是碍着父亲在这里,早就冲上去教训杭十七了。

只有大祭司仍旧乐呵呵的,并不在意杭十七无意的冒犯,顺着他的话吩咐道:“去给客人沏壶茶来。”

“是,老师。”霜语得了命令,转身离开,不多时,便端了砌好的茶放在杭十七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