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杭十七稀里糊涂跟着众人回到营地。敖镜解了他手上的锁,递给他一套干净的便服。

“仓库里的衣服,也不知道你穿合不合身,先凑合着吧。”

杭十七倒是不挑,他在地宫时,也是别人给什么,他就穿什么的。

杭十七钻进衣服里,变化成人型,手脚从衣服里伸出来。衣服是按照普通霜狼的身材制作的,穿在他身上,显得大了一号。

衣服的料子柔软,就是在北地显得有些单薄了。杭十七活动了一下被捆了许久的手腕:“换好了。”

敖镜闻言朝他看过来:“好了就跟我……”

视线聚焦在杭十七身上的瞬间,敖镜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盯着杭十七打量。

霜狼因为常年生活在北地,虽然总在外面打猎,但皮肤在兽人里,算得上白净了,可跟杭十七一比,却仍旧差了一些。

杭十七的皮肤呈奶白色,导致因为锁链磨出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眼。个子比敖镜稍矮,却因为身形单薄清瘦,显得整个人小了一圈。

他长得很好看,比敖镜见过的任何一个兽人都漂亮,眼睛像是倒影着天空的冰河,五官精致秀气,嘴唇是健康的浅粉色,看起来很柔软。

杭十七额头上有三道银色的火焰纹胎记,头发和眉毛也都是银色的,这和霜狼一族的黑发不同,或许是受另一种血脉的影响。

但真正让敖镜傻在原地的不是这些原因,而是他脸上居然没有象征雄性兽人的牙型纹面!

兽人两重性别,男人女人,雌性雄性。

男女性别影响外表和声音,而影响生育能力的,是雌雄性别。这两个性别通常是统一的,但偶尔也有例外。

牙形纹是雄性兽人的象征,在每一个兽人出生时,由为他祈福的祭司亲手纹上。杭十七没有,但他又确实是个男人,这说明杭十七是一只不太常见的男性雌性兽人。

敖镜很确定地这样想着,同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雌性霜狼诶!肤白貌美的雌性霜狼诶!

霜月虽然也是雌性,也挺漂亮的,但因为大家一同训练,一起长大,他潜意识里总把对方当成兄弟。而且他看得出来,霜月的心思都在老大那里,一门心思要给他当大嫂呢。

杭十七就……

等等!

敖镜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老大好像吩咐过,让杭十七和他住一起。但这可是只雌兽人啊!跟老大住,真的不会出事吗?

一无所知的杭十七问:“我们去哪?不走吗?”

“走……”敖镜一脸为难,犹豫着,要不要再请示老大一遍。

杭十七不知道敖镜在磨蹭什么。

他都快饿死了,去哪都不重要,只要有吃的就行。

杭十七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地抓着敖镜的手催促:“快点吧,我好饿啊……”

那声音软乎乎的,就像是在撒娇。

敖镜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脸涨得通红:“你,你别离我那么近……”

“怎么,你热吗?”杭十七看着敖镜通红的脸,和额头上沁出的汗,不解地凑上来:“这里可是冰原,你们也太抗冻了吧。”

说话软就算了,凑近了身上还有种淡淡的甜香,若有似无飘过来,简直要了敖镜的命。

敖镜的视线左右飘,心脏一阵乱跳,神志都跟着恍惚了一下。

算了,人是老大要的。这种高难度问题,还是交给老大自己去发愁吧。

敖镜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仿佛逃命似的。杭十七不明就里地跟着后面。

两人来到一座红顶帐篷外。敖镜敲了敲帐篷门口的铃铛,没有人应。应该是老大有其他事,还没回来。

“你以后住这里。”敖镜把杭十七往帐篷里推了下。

“哦。”杭十七当然没意见,这帐篷看起来比周围的都大一圈,地上铺了一层软软的毛毯,踩上去很舒服。房间陈设简洁,中间点着一个暖炉,旁边垫高一块,作为床的位置,上面铺了整张的兽皮,放着一床干净的被子,一个打磨光滑的石枕。

床下立着一个架子,旁边放着一小碟肉干。

最里侧横着一张看书的案几。

“这几天没事别乱跑。我住在旁边那个蓝顶帐篷里,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不过应该有人会教你。”敖镜说完就要离开。

“那个,我的晚饭!”杭十七连忙追出来,眼巴巴地望着敖镜。

“我等会给你送过来。”敖镜头都不敢回,仓促应了一句,快步离开了。

杭十七等了几分钟,渐渐觉得眼皮发沉。屋里暖和的炉火,熏得他昏昏欲睡。他随手扯开被子,往身上一盖,缩在软和的兽皮毯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被一阵寒风吹醒。

天色已经暗了。

杭十七睡得有些迷糊,不知道今夕何夕。

只看到门口的位置,有一个逆光的人影。

“冷。”杭十七没起身,反而往把被子往身上裹紧了些。砸吧了一下嘴,又闭上眼睛。

敖梧垂着眼睛看堂而皇之霸占自己被窝的人。脚步微顿。

这应该就是那只混血崽人形的模样。敖镜在自己面前念叨了半天,说杭十七是雌兽人,长得多好看,他本以为对方夸大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

和他白日闹腾的模样不同,杭十七睡觉时乖得多。全身躬起,在被子团成一小团,手攥着被角,垫在脑袋下面。长而微卷的睫毛盖住眼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银色的发丝随意散在棕色的兽皮上,灰白色的尾巴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尖尖。

杭十七翻了个身,被子从肩膀滑落,宽大的衣袍被扯开,露出大片光果的后背。

敖梧眸色微动,视线落在杭十七精致的蝴蝶骨上,面无表情地用脚尖踢了床沿一下:“起来。”

“嗯……”杭十七哼唧一声,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敖梧弯下腰,一把掀了他的被子,语气加重:“起来。”

骤然失去温暖的被窝,杭十七被敖梧身上的寒气冻了个机灵。

“干嘛啊!”杭十七从毯子上坐起来,气哼哼地瞪着敖梧看了看,眼神还有些呆:“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的房间。”敖梧在旁边的书案旁坐下。

“你的房间?”杭十七愣了一下:“可那个领我来的人说……”他还不知道敖镜的名字。

敖梧觑他一眼:“他叫敖镜,我让他带你过来的。”

“唔。”杭十七晃过神来:“我记得,你是他们老大嘛。”

杭十七记得敖梧就是捏他后腿的混蛋,那一下捏的好重,他现在脚踝还是青的。但正因如此,知道打不过对方的杭十七,虽然不想和敖梧住一间,但也不敢朝他嚷嚷。

杭十七好声好气和敖梧商量:“我说老大,你们这里没有富裕的帐篷了吗,我干嘛要很挤在一起啊?我这人毛病很多的,睡觉打呼磨牙还放屁,会影响你休息的,我看要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