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唔……咬、咬皇帝?

兴许因白日里见过有“龙阳之好”的堂弟, 阮时意无可避免地幻想了一些靡丽至死的画面。

——要是徐赫为泄愤,扑向了嘉元帝……

不可说,不可说。

徐赫恰好支起身子, 居高临下俯视她。

卧房温暖,灯光微弱, 身下的娇妻耳根子发红,眼波微漾,媚惑入骨。

可她唇角阖着古怪笑意,眼里闪过的兴奋, 丝毫不似与他独处时该有的娇羞情态。

徐赫细细品味方才所言, 登时怒火中烧:“你想到哪儿去了!该不会想象自己的丈夫跟别人……”

阮时意“噗嗤”一笑:“他在你画上盖满了章子,你啃他一身印子, 倒也公道!”

徐赫目瞪口呆,如像听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言论, 片刻才回过神。

“阮阮!你、你比我还……你这大逆不道、满脑子坏主意的小老太婆!我即便要啃, 也只会啃你一身印子!”

他怒而抬手,熟练扯开她的领口。

阮时意刚沐浴完,正准备歇息, 只在蚕丝寝衣上随意套了件夹棉家常袍。

经他猛力一拽, 纤长颈脖、精致锁骨、堆雪肩头……以及往下的大片白腻与分明沟壑, 清晰展露眼前。

徐赫恶狠狠恐吓, 不过想捉弄她一下, 但见了这久违而又勾魂摄魄的旖旎风光, 体内按捺多时的某股力量, 依稀有了叫嚣之意。

他低头细嗅她雪肌散发的淡淡莲花香,激起她不自在的扭动,霎时间,轻薄寝衣包裹的酥糯双峰又泄露寸许。

啧啧啧,春光无限好。

“三郎,”阮时意倒抽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软嗓听起来严肃且不近人情,“你确定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顾我的想法和感受,肆意妄为?”

徐赫心底燃烧而起的火气,遭她一句冷言浇灭。

阮时意淡声提醒:“你连夜赶来,想必不是为偷香窃玉……晴岚图出了状况,咱们理应从长计议。”

徐赫匆匆跑这一趟,的确是想和她商量对策。

当然,如能获她的“安慰”,他的憋屈与苦闷,大抵能消散些。

虽心有不甘,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妻外表一如当年,内里所藏的心,则远比他预料的难撩。

若此情此境搁在往时,二人早就罗裳尽解,颠鸾倒凤,曲尽其趣。

徐赫沮丧地从她身上起来,忿然坐到榻侧,沉嗓闷闷的:“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临摹晴岚图,还是隐藏的城池图?”

“于你而言,哪个更合适?”

“平心而论,临摹晴岚图本身更顺手,刻章也还好办,但圣上的字迹……我只怕无能力写到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而背面图画非常复杂,我很难长时间在同僚及守卫面前翻出来勾画,万一画错了……岂不白费心机?”

“你看过全图?”阮时意沉吟道。

“我勉强掀起看了一眼,图上写了许多小字,没时间细看。”

徐赫鼓腮,补充道:“此前我当众临摹的是小作,多半从亲友或外接待我的富商画友处搜刮来的……

“但皇帝小子十分看重这段晴岚图,单独辟出一间殿阁供我专注描摹,每日派专人护送且回收,因此……我只能趁无旁人时揭起一观,觉察不对劲,便即刻封回原样。”

阮时意曾想过,倘若无法完成,不如劝他按照嘉元帝意愿,认真画一遍完事。

但听闻画后藏有的复杂地图,且标有大段文字……她意识到,这一段才是祖父所藏的秘密核心。

若无内述的详情,来日其余的搜集完整,就算得出一处详细地点,也不知藏了何物,该如何处置。

她左右为难,既想得到答案,又舍不得让徐赫冒险。

“三郎,你怨我么?”

阮时意突如其来冒出一句。

徐赫一怔:“好端端的,怎会问这个?”

“要不是我把这画重新裁开,要不是我非跟你打赌,你大可不必……”

话未道尽,他的唇以猝不及防之势,堵上了她的。

轻轻摩挲了极短的瞬间,当即松开。

阮时意原本心怀愧意,遭他突袭后,心头冒出火气烧红了脸:“你!你怎么又……”

“若非要分对错,我那会儿没解释清楚,还一走了之,逼得你落难后出此下策……全是我的错!我负责拿回,理所当然!”徐赫眼眸如夜潮深沉,“你且安心等着,学着相信我能处理好。若再劝我收手,或道出自责之言,我便当作——你想让我……‘以吻封缄’。”

阮时意无从辨别身心涌起的热潮,是源于怒意,或是亲昵。

也许,兼而有之。

纠缠此事无益,她能做的只有反复叮咛,请他千万慎重。

徐赫总觉她那语重心长的样子尤为可爱,甚至令他想起没来得及道别的母亲。

他深知阮时意为儿孙操劳半生,目睹他毛毛躁躁时,也不由自主操起了慈母之心。

一个可笑场面的背后,往往是可悲可叹的起因。

夜静更深,窗外回荡风吹雪落的簌簌细响。

阮时意裹好凌乱衣袍,谈及阮思彦已回京,让徐赫多加注意,莫被认出。

徐赫突发奇想:“你堂弟手上……会不会也有一幅晴岚图?”

“他若得了,会瞒着我?”阮时意忽然不确定。

事实上,阮家那一年举家南迁之事甚是突然,予人仓促逃离之感。

留下阮思彦这名十五的少年善后,名义上是锻炼,实则令不少人觉匪夷所思。

阮时意曾认定,年少的阮思彦事成后必然南下与家族汇合,然而他安排妥当,选择留守京城,一呆便是三十多年。

有时,阮时意深觉,某些她认为了解透彻的人,没准儿……自始至终被云雾笼罩。

此番见徐赫,她记起一事,莞尔道:“我前段时日去了老洪那儿……”

“你找他干嘛!”徐赫俊脸立马拉长。

阮时意忍笑:“我不光找他,还找了他儿子。”

“你、你趁我不在,去寻别的男子!”他快气炸了,一手搂她入怀,却遭她抵住胸口。

“你不在好多年,我和他要有什么,早该发生了!”阮时意啐道,“少动不动借吃醋之名来占便宜!”

徐赫被无情戳穿,悻悻然松了手,又不情不愿问道:“你没事儿找他俩干嘛?”

“不干嘛,闲聊。老洪说,想寻个机会和你……叙叙旧,我劝他,别急在一时。”

“他是皮痒了想挨拳头?抑或真心与我聊聊?”

“我猜,他可能觉得你皮痒?”阮时意笑道,“下回你俩找个没人的清净地儿慢慢打,我绝不干涉!”

“我才不跟老头儿置气!”

于徐赫而言,洪朗然与他离开时的暴躁小伙子别无二致。

但他徐三公子曾经事事比对方强,睡醒一觉,除了容貌体魄保持年轻外,身份、地位、权力……样样比不上昔日的哥们;得悉洪朗然纠缠阮时意足足三十年有余,这口气他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