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只是富少们喝酒吹牛,怀里不能少了软绵美人。

分了陪酒女孩后,包间里的气氛越发热烈,岳尊今天心里有事,喝了不少,拉着岑溪大倒苦水: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就像他这个宝贝附带的保鲜剂!他们为我计划的人生就是成为岳宁脚下的垫脚石——我就问一句凭什么?!他岳宁是岳秋洋的儿子,我就不是吗?我现在这样,不是他们特意养废的结果吗?”

岑溪递给他一杯清水,说:“隔墙有耳。”

“我就是和你说说……”岳尊接过清水,握在手里久久没碰,半晌后才说了一句:“呵……尊少?只有你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醉倒没有真醉,不过借着酒意发牢骚罢了。

岑溪知道他不会坏事,提点一句后就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岳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洗手间。”

……

岑溪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毫不意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武君君。

他无视面露不安的少女,径直走到洗手台打开了水龙头。

清水哗哗流着,他把手伸到冰冷的自来水下,仔细地擦拭着刚刚和人握过的右手。

洗手间宽阔的镜面玻璃上,映着青年面无表情的脸。

武君君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人,和包间里的样子不同,他脸上散漫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井水般干净冷冽的面孔。

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随和散漫都是假象,真正的他,冷漠,甚至冷酷。

武君君没有失望,因为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从他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比岑溪从流氓手里救下岑念还要更早。

他毕业回国前,偶尔回国都会和岳尊来maouclub,那时候,武君君就注意到他了。

他和一群纨绔公子站在一起,可是却和他们任何一人都不一样。

干净得不可思议。

“你以前不戴围巾的,今天是为什么……”武君君说。

他像是才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抬眼从镜子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以前?”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让武君君的心跟着颤了颤。

“我……我在这里做了两年服务生。”武君君鼓起勇气说:“我还给你们点过单。”

岑溪点了点头,答得很爽快:“不记得了。”

武君君压下心中失望,努力露出笑容,说:“谢谢你刚刚对我伸出援手,我知道你有洁癖,你放心,我不会碰到你的……”

岑溪笑了笑,像是嘲笑,武君君疑心自己看错,再去看,那抹笑已经从他嘴角消失了。

他问:“为什么转行?”

他在关心自己。

武君君立即把刚刚看到的那抹嘲笑钉死成“错觉”。

是啊,他虽然冷酷,但从来没有为难过服务生,不像他的那群同伴一样,高兴时不高兴时,都可能拿人微言轻的服务生撒气找乐子。

武君君听他这么问,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一直做服务生?

“我……”武君君刚一开口就哽咽了,她忍着眼泪,说:“我哥哥是个赌徒,他不光输掉了家里的房子和店铺,还欠了黑社会一大笔钱,爸爸妈妈和我一直在工作为他还钱……但就在昨天,他跑了,他扔下我们逃跑了……”

武君君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时至如今她依然无法相信,那个小时候护着她长大,为她和别人打架的哥哥竟然把她和父母丢给黑社会,卷走家里最后的钱一个人跑了。

“他们逼我们还钱,家里真的拿不出了……”她哭着说:“那些人搬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还逼我做赚钱更快的公主,否则就要剁了我父母的手指……”

她不愿意沦落风尘,她明明还有一年就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了。

等到大学毕业,她会有光鲜的工作和未来,可是生活逼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她没有,只能从别人身上拿。

武君君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从最坏的结果里选了一条稍好的路,她已经尽力了。

她脆弱无力,希望有个王子能从天而降拯救自己。

武君君捏紧自己的裙角,迈出最后一步。

她站到岑溪身旁,颤声说:“你能帮帮我吗?我什么都愿意做……”

岑溪看了眼梨花带雨的武君君,笑了笑:“什么都愿意做?”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武君君脸色浮出一抹薄红,她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求尊少,把你对我说的这番话,对他再说一遍——给你个建议,领口再拉低一些。”

武君君的脸色先红后白,单薄的身体在强力的空调风下摇摇欲坠。

岑溪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的话对少女产生了多大的伤害一样,神色如常地说道:

“他应该会为你找一个好买家。”

武君君害怕地摇头,后退了一步:“不……我不能……”

“不愿意?”岑溪说:“还有一条路。”

就像握到了救命稻草,武君君期待地看着他。

“报警。”

“不行,报警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既然这样,那就收拾细软独自逃跑吧。”

武君君闻言呆住了:“你怎么能……”

岑溪终于关掉了水龙头。

水声一停,洗手间显得格外寂静。

岑溪扯下擦手纸,随意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有人夸你长得不错吗?”

武君君显然知道答案,她张了张嘴,想回答他的问题,半道上又不好意思地停住了。

“是啊,没夸过的话,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岑溪始终垂眼注视着手中那张渐渐变皱的擦手纸:“清纯、柔弱、乖巧听话,就像雨中楚楚可怜的小茉莉……”

他清点着她外貌上的优点,把她说得脸色越来越红,然后话锋一转,将皱掉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注视着武君君:“只可惜,脑子不好。”

武君君惊惧交加地看着他,几次三番下来,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再也红不起来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对岑溪的印象有着致命的错误。

这一刻起,她不再向往他,她明确知道这个外形无限接近王子的人并非王子。

她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如坠冰窖,心中只剩下害怕。

“你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坐下么?”

他近乎温柔地对她说话,武君君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因为……因为我是岑念的同学……”她胆战心惊地回答。

“错。”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温柔。

岑溪微笑着看着她,那微笑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下彻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