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页)

“老子才要死了……”

满头大汗的庄辉放下手里装满饮料和零食的口袋,一咕噜躺到了干燥的泥地上,胸口急剧起伏着。

“念念,要不我们就停在山腰上?”诸宜问。

岑念同样感到力不从心,但她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坚定地说:“我要上去。”

岑念抬起脚步,继续往山上攀登,邬回连忙抱着他的滑板跟上。

“那我和诸宜在这里休息一下,过会再去山顶找你们!”不等诸宜说话,庄辉大声喊道。

邬回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岑念,说:“……你真的不休息一会?”

“不。”岑念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的脸色很苍白……”

“不。”她还是同一个答案。

邬回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劝。

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酷似白芸豆的哼哧声中,岑念用灌铅的双腿终于爬上了这座山开阔的山顶。

微风吹来,拂过岑念蒙着细密汗珠的脸庞,她跨出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视野辽阔的山崖边。

“小心一点!”橘芸豆又追了过来,他的脚下已经踩着滑板。

平心而论,岑念觉得他一不注意就会冲出悬崖的行为更加危险,就像她的白芸豆因为蠢而失去门牙一样,橘芸豆也会因为蠢失去性命。

她冷冷地瞥了橘芸豆一眼,说:“从滑板上下来。”

“啊?”邬回一愣,看着她毋庸置疑的目光,片刻后,不情不愿地踩起滑板抱在手里。

岑念重新将目光投向开阔的山峦之间。

薄纱一般的云雾笼罩着连绵的翠绿山峦,世界如此之大,个体的存在如此渺小,他们的喜怒,对世界而言就如同这过眼的云烟一样,留不下丝毫痕迹。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天那个问题。

“我要如何减轻痛苦?”

她在这一刻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绝对的幸福是不存在的,绝对的痛苦也是不存在的,我根本不必寻求减轻痛苦的方法。我应该接受痛苦,正面痛苦,绝不臣服于痛苦。”

绝对记忆,没有体会的人无法明白她肩负的究竟是什么。

只有抛弃旧回忆的人才能前行,而她无法忘记旧回忆。如果只是回忆倒也罢了,每份记忆都带着专属的情感,那些名为孤独和痛苦的情绪,如同蜘蛛的蛛丝,将她的灵魂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

如果有人能清楚记起十年前一次偶然切破手指的痛苦。

如果有人能清楚记起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每一个挫折和背叛。

如果有人每天闭眼后,一天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清楚播放,其中包括父母或他人的每个眼神,大脑如同一台高效率的计算机,自动解析这些带着满意或失望的表情——

如果这些情绪都如沉重的水银那样,在一个人的血液里循环往复,那么这个人应该能体会她的感受。

除此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浩瀚的记忆海真正代表什么。

时间是伤口最好的解药,可是她却患上了不治之症。

绝对记忆,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枷锁。

“追求幸福的人生没有意义,我应该追求的是不后悔的人生。”

荣耀、财富、权势,对她来说都说都不是最宝贵的东西。

岑念闭上眼,感受着微风吹拂过她的面庞。

自由才是。

幸福才是。

而她的幸福,从来都和荣耀、财富、权势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