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5页)

“楼下小的已经备好的酒菜,大人是需要小的送进来,还是......”

王大头站在门口,从瞟到安娴脚上的绣花鞋之后,眼神就定住了,心里愈发的打起了鼓,这等鞋面料子,镶嵌着深海珍珠的款式,恐怕市面上是见不到的,只有宫中才能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又觉得不可能,暗地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太子今日一行人等走的是正南的方向,去的是陈国,怎么可能会在通往西南的驿站,此一去就是吴国,直往下便是西北境地。

如今同西北的战事马上就要开始,太子又怎么可能先往那个方向。

“不用,等会下去。”齐荀背对着王大头,撑开了屋子里的一扇窗,一股冷风吹进来,远处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响声动静大到让站在屋外的王大头也听见了。

王大头心中一悸,当下收起心思,也不知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不递信儿就来了。

夜里来住站的人,一般都会提前来个信,但今日接到的信息,驿站就只有秦字马车一辆,根本就没收到其他信。

此时来的,肯定就是临时赶过来的。

王大头心头对于这类人很不乐意待见,从二楼退出,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不耐烦的问了一声底下守门的巡检,来的是什么人,话音刚落,马蹄声消失,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脚步声。

来的一共有六人,带头的一人戴了斗笠,进来时王大头也只看清了鼻尖以下的位置,没瞧清全貌。

但就算是没瞧着全貌,王大头认出了来者是何人,当即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说来就来,“刘大人,怎的今儿晚上过来也不提前只会一声,小的也好做些准备。”

刘峰青是朝廷许国梁的得力助手,游走在边界小城,负责镇压地方□□,一年少说也要来此十余回,大半个驿站怕都是混成了脸熟。

“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刘峰青解下了头上的斗笠,交给了身后的侍卫,抬头望了一眼周围,没看到半个人影,也没多问。

这话算是给了驿站王大头一个解释。

刚从外地赶回来,一身风尘还没来得及洗,突然又收到了许国梁的信,要他直接掉头去吴国边界镇压动乱,刘峰青此时的心情并不佳,大刀往桌上一放,就让驿站的人准备酒菜,等到一大碗酒入喉,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一群粗莽野夫,这大年才刚过,就不让人消停。”底下的人一句话道明了刘峰青的心思。

“听说那吴国太子自打吴国失守,就跑去城中各处安抚百姓,劝其归顺,明面上看着是一副活菩萨心肠,可等到我齐国一接手,百姓就开暴动,如今连我齐国境内也陆续受到影响,准又是那吴国太子煽风点火,吹出了什么谣言来。”

几碗酒下肚,楼下的人已经开始畅聊。

许国梁前日递过来的奏折,是齐荀亲自批的,也是他同意了许国梁的请愿,前往齐国与吴国的交界处云镇镇压□□。

齐荀坐在楼上的厢房内喝了一盏茶 ,才带着安娴从楼梯上下来,楼下的六人连着刘峰青在内,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对吴国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也不知是谁先提起了吴国太子与陈国公主安娴的陈年旧事。

“陈国皇帝的那场寿宴,折了多少贵族皇子在里面,吴国太子朱东浩算是其中之一,当年冬枣事儿一出来,谁都以为陈吴两国必会结亲,到头来还不是被我齐国灭了,谁有我们太子霸气?收复了两个国家不说,当场掠走了陈国公主,算是直接告诉天下人,你们谁也别想,江山美人儿,咱齐国都要!”

说话的人明显已经喝醉,这一段话,舌头都有些捋不直,话音一落,众人便是一阵哄然大笑。

安娴正扶着楼梯而下,冷不丁地被人点了名,还不是什么好事 ,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齐荀的后脑勺,目光再次扫过那一堆醉酒之人,露出了几分嫌弃,别的事不提,怎就偏生提起了这个。

“可我之前听来的消息,吴国太子在陈国逗留的那段日子,与陈国公主来往甚为密切.......”

安娴脚步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扑在了齐荀的后背上,鼻尖处被搁的生痛,安娴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话我倒是也听说过,太子派军前往陈国之前,听说陈国皇帝已有意与我秦国联姻,陈国公主为此还闹了一阵,之后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直到陈国国灭那一日才消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国太子的原因......”

安娴手脚有些冰凉,只知女人喜爱八卦,怎的这男人一喝酒,嘴也能碎如三八。

正欲唤一声齐荀,告诉他这话不可信,谁知还未开口,齐荀脚下一步跨了两个台阶,直接下了楼,安娴身子失去了重心,一阵摇摇晃晃,慌忙扶住了身旁的栏杆,又才站稳脚。

安娴紧跟其上,路过那一桌人时,心里已经集结了一腔愤怒,恰巧一个空酒壶,落在她脚跟前,一时暴躁脾气上头,想也没想,秀鞋一踢,直接踢向了那一桌人,哐哐当当几声,还真就砸到了一人的脚上。

“长没长眼!”那人突然站起来,一股子的酒气散在屋子里,冲着安娴劈头就是一声怒斥。

安娴低着头,斗篷帽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了额前的几缕清丝。

几人瞧见安娴之后,安静了一瞬,估计谁也没有料到对方是个女人,驿站常年行走的都是五大三粗出门办事的官员,鲜少见到女人,适才喝高了,一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说话上,根本没留意驿站内还歇了旁的人。

“这驿站内怎的还住了其他人?”刘峰青酒劲上头,麻醉了理智,说话的口气,倒是暴露了他平日里的嚣张。

安娴肩膀沉的更低,她倒是希望这帮人对她做点什么,也好让齐荀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就算是不救,那也能用自己的可怜,博得他的一点同情心,不再去计较适才这帮人所说的话。

然而齐荀人并没有过来替安娴解围,落坐在一处角落,端正地坐着,看戏一般的看着安娴,半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踢酒壶的劲儿倒是不小。

“你走路不会看着点?”许是瞧见安娴的模样,并非故意,那人也没打算继续追究,毕竟这驿站是官家的,能住进来的人,哪个不是有点背景的。

“对,对不起啊。”对方说完,安娴的肩膀抖的越是厉害,一张脸垂在胸前,没抬半分,明面上一看,似是被吓到了,正忐忑不安,楚楚可怜,可那双眼睛却一直暗地里观察着齐荀的鞋面。

但对面坐着的齐荀,稳如泰山,依旧没动。

正僵持着,在里面正忙着传菜的王大头急忙赶了过来,瞧见这情形,额头冒了冷汗,客气地将安娴请到了齐荀地那一桌,回头就给刘峰青添了酒,趁着倒酒的功夫急忙对刘峰青递了个眼神过去,刘峰青愣了愣,眼睛就往齐荀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