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猎物是谁

面上看,依旧是文庆占据了主动,可她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李纯一点点搭好了陷阱要等的猎物。

不管进退,对李纯都是有利的。

她若不喝,他便可以走了。走的理所应当。一切就此泡汤。

她若还要继续,李纯也乐意奉陪,甚至,他还求之不得……

所以哪怕此刻李纯在往外走,却笃定了她的下一步。

文庆能感觉到李纯身上再次释放出的冰冷。

“酒品见人品”,这是他说的。

可她呢?刚刚所言,一句句都说的太满,此刻做不到,便是她的问题。言而无信,言过其实,反而是给了李纯机会……对方巴不得有这个拒绝婚事的理由。

箭在弦上,不喝便前功尽弃,文庆突然发现,自己全无后路了。

她端着那才喝了一口的酒,用她最快的速度边晃着酒碗努力往外洒,边冲到了李纯跟前。

“将军真是急躁。文庆也没说不喝吧?第一次喝这雪域琼浆,还不让先品品是个什么味儿吗?这酒是烈,但文庆喜欢。而且文庆刚刚说了,今日定要作陪到底的。将军都喝尽了,文庆自然不会推辞。还是那句,只要将军高兴,文庆都甘愿。您瞧好了……”

说话间,她已挡住了路。

她将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了漂亮的手腕和雪白的小臂,臂上套了几串晶莹的珠子,尤其显得她肌肤胜雪。豪放的姿态里带着妩媚,她红唇一勾,倾身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说实话,此刻的李纯,内心活动是很丰富的。

这亭中,是真的很冷啊。可她到此刻还能以美艳魅惑为主要活动,李纯还是有几分钦佩的。尤其是……穿的真少!

究竟穿了多少不知,但短衣的袖子随便一撸,手臂便出来了,他看着都觉得冷。

看这架势,是豁出去了。

也好!

李纯退了回去,看她摆出豪爽模样的同时还不忘带了点诱惑,拧着水蛇腰,露出一点侧颜,一脸无怨无悔快速吞咽那酒水。

果然非一般人啊!

到了此刻,脸上始终还保持了笑意,姿容也依旧完美。

她喝的很快,酒碗见底,空碗上只留了一抹殷红的唇印。

她伸手,露出晧腕,将带了红唇的酒碗搁到了李纯跟前……

文庆面上笑得轻松愉悦,可喉间却火烧火燎几乎要炸。她是屏住呼吸大口吞的,没敢闻没敢尝更不敢停,总算,这是喝下去了。人也留住了。

酒碗未放下,她便能感觉脸正迅速烧起来,就连她的脖子也有几分滚烫。她捻了桌上一果脯到口中,想要压一压那冲味,可却味同嚼蜡,毫无半点酸甜感。

她暗暗抽气,须知刚刚这一碗,她喝的时候还洒了不少到手心帕子里啊……

这酒,比她朝鲜烧酒烈了不止三倍。初尝便是如此,一会儿后劲上来,可怎么得了?

她偷瞄了李纯一眼。

偏那家伙面色一点没动。

她心下有些发怵了。

哪怕她提前吃了药,只怕这酒她也绝对喝不过五碗。

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赶紧下雨。

下雨吧!

早就打听过了,今日午时有雨,还是大雨。也该下了吧?老天得赶紧帮帮自己,来场瓢泼大雨,帮自己留下人才是。

刚去外边走了一圈的秀儿回来了,文庆往座位走时,听到她喃喃道:“没见人。”

文庆鼻孔出气,心下嘀咕。

她想把程紫玉引过来的,一时间竟然没找到人。李纯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啊?男人都快飞了,没有应对就罢了,竟还半点不察。活该煮熟的鸭子被人吃……

“公主爽快,是李纯唐突误解了。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李纯开口,这才将文庆的思绪拉回。“朝鲜王上说的不错,公主果然好酒量,来,满上,这一杯,是我给公主赔罪的。来!”

文庆一低头,见酒碗已再次被加满。

而李纯正端着碗碰了上来……

文庆笑得僵硬,不得不再次提碗。他这搬出了朝鲜王,又说是赔罪,这碗酒还是不得不喝……

文庆昂起脖子,又是一杯下肚。

嗓子眼几乎没了知觉,说话声音也飘了。文庆不由感叹,好在手上帕子材质吸水,为自己分担不少……

“将军,酒快了伤身。咱们慢些喝,来,吃几口菜吧。这是朝鲜带来的鱼子,您尝尝。”

李纯却笑得豪爽。

“公主,这才刚开始,怎就退缩了?这可不行。”

他再次给满上了酒。“朝鲜王上让您敬我三碗,您可还没动手呢?还有,先前大伙儿可都听到了,公主说要报恩,夸下了海口说要敬我几杯。救命之恩,可得看你的诚意了!不许赖账!来,本将军等你敬酒……”

文庆刚将一枚点心塞进了口中,便被呛到了。

王上赔罪罚酒的三碗?先前说好的是三杯!

三杯!

酒盅才多大,一小口。三杯五杯又何妨!

眼下这酒碗,一碗能抵五六盅呢……

此刻朝鲜王被搬出,这酒却是不能不喝。

来!

再来!……

李纯依旧如泰山屹立不动,可文庆却已觉得意识虽还在,可脑子已有些浑了。

好在,被火辣包围的她瞧见,雨点终于开始落下来了。

这一刻的她,庆幸无比,竟然有想哭的感觉……

李纯也注意到雨来了,扭头扫眼四周。未见人影,也不知他的女人身在何处,可别淋了雨……

而文庆则趁李纯不注意,将手一抖,手中半碗酒直接倒去了厚实的裙摆上……

然而文庆却不知,她自以为是的那些小动作从来没逃过李纯的眼。

而她更想不到,事实李纯比她更早开始了小动作。

除了开始李纯主动先喝的那两碗酒,之后他手里所有的酒,都在文庆犹犹豫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酒碗时,用他的手速,利用他背湖的位置,将酒倒去了身后湖里……

这亭里都是伺候的,没有高手,自然无人察觉。

所以,她再如何鬼祟而为,也比李纯喝的多多了。也是正因如此,李纯才懒得揭穿她,只全当看戏,由着她折腾去……

当然,文庆更不可能猜到,李纯府上施工进程已进入收尾,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天气状况,所以他早知今日午时有雨,而他,恰恰也在等着这场雨……

雨一下来,文庆大松。

雨势渐渐加大,皇帝尚未回,朝鲜王也没见人影,而歌舞自然也再进行不下去。

朝鲜人散了大半,暂时都聚集去了几十丈外的廊下。

由于此地没有遮挡,文庆公主“体贴”,特准站在亭外伺候酒席的两国宫人先去了廊下避雨。

就这样,整座八角亭,除了李纯与文庆两人,统共只留了文庆的两个朝鲜侍卫和秀儿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