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她难过地转身,红梅放下车帘、关上门。

裴义淳急道:“三娘——”

“公子,天晚了。”余慧心幽幽地道。

裴义淳看了眼天色,回到马上。

到余家门外,他隔着马车道:“三娘,我回家去了。”

余慧心觉得他这话大有深意,他回家要做什么事么?!

“三娘——”

“哎!”她急忙答应。

“我……”他顿了顿,“天气冷,你别着凉啊。”

余慧心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公子也是。你那梦……做得挺好的。”

裴义淳呆了呆,接着笑开了去,骑上马跑了,捧砚险些没追上他。

回到家,他鞭子一扔,衣服都不换就直接去了上房。

安阳端着茶,正歪着头看桌上一本书。

裴义淳噗通一声跪下来,她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又听他说:“阿娘,我要娶妻!”

“噗——”安阳一口茶喷在了他头上。

裴义淳:“……”

安阳咳了两声,见他穿着外出的大氅,皱眉道:“去换了衣服再来!”

“……哎!是儿急躁了!”裴义淳马上起身,退了出去。

安阳从丫鬟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后知后觉地问:“他刚刚说什么?要娶妻?”

“是。”丫鬟笑道,“殿下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放心什么呀!”安阳急匆匆地站起来,“他突然发的什么疯?快!去看看!”

“殿下,外面冷,还是等六郎过来吧。”

安阳想了想,坐了回去,道:“把那年的聘礼单子拿过来。”

“是。”汀兰马上去了,不一会就将厚厚一本折子交给她。

她打开,一边看一边想:这个会不会少了些……

再往后看,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三郎、四郎下聘时和这个差不多,当弟弟的总不能越过哥哥去,哪怕是娶了公主也一样……不过有些东西样式过时了,要重做。

正看着,裴义淳回来了。

天气冷,他仍然披着大氅。丫鬟上前,帮他脱了。他穿一身白色暗纹锦袍,腰悬玉佩,黑发如墨,真是个贵气十足的翩翩佳公子。

安阳觉得,他这儿子配仙女也是使得的。

她将折子交给汀兰,怜爱地道:“儿啊,到娘这里来。”

裴义淳马上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她:“娘。”

安阳抚着他的头:“娘刚刚可听清楚了,你要娶妻?可不能反悔哦。”

裴义淳点头:“只要给我娶余三娘,天塌下来我也不悔!”

安阳一僵:“谁?”

裴义淳的心吊起来,紧张地道:“余三娘……就是,你见过的,我徒弟的姑母,小字慧心的,前儿救了骊珠——”

“不必说了!”安阳喝道,“我知道是谁了!”

裴义淳怕的就是她不乐意,才一直不敢提,见她这样,心顿时揪紧:“娘……”

安阳收回了抚摸他的手:“不是她,是不是你就不娶了?”

“嗯。”裴义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答得毫不犹豫。

安阳气:“好得很!拿刀来!”

“娘——”

“刀呢?!”安阳回头问丫鬟。

汀兰犹豫了一下,回屋将刀取来。

裴义淳梗着脖子,不信安阳真敢杀儿:“我就是非余三娘不娶!”

哗!安阳拔出刀:“你再说一遍!”

裴义淳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说不成亲的时候,你拿刀砍我!现在我要成亲了,你还砍我!”

安阳怒道:“我今天就要砍死你!”

“你们将她拉住啊——”裴义淳对丫鬟大吼,“下雪了,外面路滑——”

“殿下——”丫鬟们团团将安阳拦住,“六少爷还是孝顺的。再说,他终于想通肯娶妻了……嗯,搞不好等下聘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呢?”

“嗯……”安阳一阵沉吟,“也对。向余家反悔,总比向别家反悔好。”

上次悔婚,差点没交待过去,幸好那家没追究。

安阳放下刀:“去叫他来用膳!”

“怕是不敢来了。”汀兰一笑,将刀放回去。

稍晚,裴老爷回来,安阳马上将这事告诉他。

裴老爷眉头一皱,让人去将裴义淳叫来。

裴义淳磨磨蹭蹭地来了,还担心安阳会砍他。

安阳瞪他:“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娶嘛,跑那么快?”

“我怕真伤了哪里,阿娘心疼。”

“你看看——”安阳对裴老爷道,“我整天要被他气死!”

“咳!”裴老爷看着裴义淳,“你想娶余家三娘?崇贤坊余自珍家?”

余自珍是余老爷的名字,裴老爷从前不知道。但前阵余老爷不是为水患慷慨解囊吗,在皇上那里记了一笔。

皇上鼓励工商,但朝臣大部分都是反对的。皇帝被余自珍这么一搞,灵光一闪,琢磨着是不是成立个什么商会,就推余自珍做头,没事的时候将他们管一管,有事的时候让他们捐点钱,做得好的给他们子孙一点优待,相信他们会很愿意。

这么一来,裴老爷最近对余自珍乃至余家的印象都深得很。

余家别看是商户,余自珍的父亲却很有见识与魄力,居然会资助读书人,眼光还出奇地好,选了卢宪清这么个品行端方的,发迹后不但没忘恩负义,还将他女儿娶了;余自珍看起来有些蠢笨,却也大智若愚,关键时从不含糊。

这要是个书香门第,哪怕清贫些,裴老爷都很乐意。但偏偏是个商户,还真不好办。

他看着裴义淳:“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裴义淳有些苦涩:“我知道……这事想了好久了,要不是因为知道,也不会今天才提。”

“那从前不提,怎么偏偏今天提了?”

安阳大惊:“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

“没有。”裴义淳看向她,突然明白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大叫,“我没有!”

“我不信你!”安阳瞪他一眼,看向屋外,“捧砚呢!叫他进来!”又叫裴义淳,“你给我退下!我要单独审捧砚!”

裴老爷起身:“我单独和他说说。”然后将裴义淳叫去书房了。

捧砚进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安阳面前。

安阳骂道:“好个尽忠职守的狗奴才,你家主子做了糊涂事也不管?!”

“没有呀!”捧砚吓得浑身发抖,“少爷没做过糊涂事……”

“他都想娶余三娘了!还不是糊涂事?你难道不知道他和余三娘的事?说!他和余三娘怎么回事!”

“我……”捧砚纠结地道,“就……就经常见见面,没怎么啊。”

“见面还没怎么啊?谁家公子小姐私下见面?”

“都……都有人看着呢。”

安阳一窒,桌子一拍:“这是看着的事吗?!你就没看出他们之间有情愫?”

“那倒是看出来了。”捧砚老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