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中毒

徐笑春不察陆晚晚到了, 一时又羞又恼,手下一颤,捧着的药碗差点翻了。她拿起小几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嫂子, 你怎么来了?”

陆晚晚道:“你久不归家, 我想你得紧, 故而过来看看。”

沈寂还在一旁, 看到陆晚晚他眉头微微一皱, 暗觉不好。

“公主, 可是谢将军大军出了事?”沈寂开门见山, 问道。

陆晚晚抱着胳膊,修长的手指搭在臂弯顺滑的锦缎衣料上, 听着他的话, 微笑着开口:“安州出了内奸。”

“内奸?”沈寂陡然拔高音量,神情不解:“可揪出来了?”

“浮在水面上的已经找出来了, 但背后之人还潜伏着。”陆晚晚坦然而言, 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沈寂。

“我怀疑背后的人最终目的是引谢将军前往乌兰桥。”陆晚晚按了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道:“所以,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沈寂笑了笑,道:“帮你什么忙?”

“第一,今天晚上你在府衙里闹出些动静, 闹得越大越好。”

“第二,明日乌兰桥,请你助谢将军一臂之力。”陆晚晚顿了顿, 又说:“我需要你带三千兵马暗中支援谢将军。”

沈寂慢慢收了笑,他打断了陆晚晚的话:“公主是怀疑内奸出在府衙?”

陆晚晚怔了怔,眉头微皱,轻叹道:“我也不知道,但内奸不是在官府就在军营,我的手伸不到官府去,所以要你帮忙。”

“何必这么麻烦?你只要向皇上撒个娇,他就会出手,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说起皇上,陆晚晚心底微暖,她说:“他能护我一时,却不能护我一世。”

更何况,他有他的江山要守,自然不能事事麻烦他。此处天高皇帝远,惊动皇上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半晌,沈寂神秘莫测地笑了,道:“是,公主放心,在下一定竭力助谢将军。”

“不是竭力。”陆晚晚唇角微扬:“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夫君的性命,交到你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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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蕴议完事,已经是三更天,他歇在屋里,半倚半靠在罗汉床上,单手支着身子,另一只手则展开了一轴画卷。

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手中端着两盏茶,他扫了一眼宁蕴手中的画卷,果然又是陆晚晚的画像。他将茶水推到宁蕴面前,阴恻恻地笑着说:“宁太守对谢少夫人真是情深义重。”

谢少夫人?

不,她是他的。

宁蕴不紧不慢地将画卷收好,慵懒问道:“都准备好了?”

他坐到宁蕴对面,道:“万事俱备,明日便是谢怀琛的死期。他一死,你还愁不能抱得美人归?”

“谢怀琛已经出发了?”

“半个时辰之前,我们的人就看到他带着队伍从军营出发。”

“阿琛这个人重情重义,真是可惜了。”宁蕴惋惜地叹了口气,随意拨弄着茶盏,陷入深思之中。

上一世他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起浴血奋战,汗洒疆场,扶植宋清斓登位。

若没有陆晚晚,宁蕴根本不会动他,他们还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可如今他占有了他的妻子,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情意,他自然不必心慈手软。

侍卫在外面禀告说是军营出了事。

宁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杯盖和杯身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朝身侧之人使了个眼色,命他退到屏风后面,单独见来人。

“出了什么事?”

“大人,军营里连夜又在审内鬼,这回就连官府的一干人等也被带了去,沈将军让你过去一趟。”

宁蕴饮了一口茶,热茶入口,一股暖流贯穿全身。他取过大氅,不紧不慢地披在身上,站起来说:“走吧,过去看看。”

军队和官府都忙了一宿。

安州府衙审讯室里,安州自上而下一干人员都在,查了一宿,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天将亮时,陆晚晚去了安州府衙。

沈在熬了一夜,双眸血红,尽是血丝。

“沈将军,如何?”陆晚晚亦是满脸倦色,看上去疲惫不堪。

沈在摇了摇头:“末将有辱使命。”

陆晚晚早料到如此,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对药材和粮食下手,说明他们早有万全的法子。

她摇了摇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既是如此,让他们先散了吧,不可耽误安州军政要务。”

沈在道是,便让人都散了。

陆晚晚微微蹙眉,退到府衙外,裴翊修和潘芸熹在等她,见她出来,裴翊修就扑了上去。

仰起小脸摸着陆晚晚苍白的脸,心疼地说:“皖姨,你昨夜没睡觉吗?”

陆晚晚蹲下,与他齐高,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对呀。”

两人正说着,官府衙门被关了一夜的安州官员们鱼贯而出。

府衙有人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审讯很不满。

“折腾了这一夜,军队的事情为什么折腾咱们府衙的人?”有人小声抱怨。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我看内鬼就出在军营里,抓不到人找咱们出气。”

“都说谢家那小将军英勇能干,我看倒不见得,真要有本事,能连粮食都运不出去吗?”他不屑地笑道:“军营的人都快把他吹上天了,我看根本不如咱们宁太守。”

“对,传得就跟天降神兵一样刀枪不入,还不是怕死得厉害。”

陆晚晚微微皱眉,她看了眼府衙外马车旁,马夫正靠在车辕旁观察着四周的景象,察觉到目光,他抬头看了眼。

陆晚晚朝他招了招手,马夫马上过来。

“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捉过来。”陆晚晚道。

马夫道是。

马夫是谢怀琛拨给她的侍卫,是谢怀琛手下得力的助手之一,娴熟有力地将那两人制伏住了,将他们反手压着拖了过来。

他们俩气得大骂。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马夫将他们压到陆晚晚身边。

陆晚晚见他们不能动了,这才道:“谢家人外御敌寇,内平奸贼,置生死于度外,出了内奸,这是不争的事实,咱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努力将内鬼捉出来,而不是肆意诋毁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

那两人脸色一紧,还要再说什么,陆晚晚一挥手,道:“交给沈将军,杖责三十。”

他们气得又要跳脚,却被马夫死死按住,直接押到府衙去了。

陆晚晚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宁蕴一手负于身后立在府衙的丹之上,看着街旁的那抹身影。

她疾言厉色的样子他见过不少,上一世在安州,她单薄的身躯护犊子一样挡在他面前。

不容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她虽柔弱,但随时能张开双臂为他屏开风雨。

犹豫了一瞬,他才缓缓走下台阶,沉着嗓子开口:“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