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结盟

宋时青怔忡了一瞬。

这些年他做的孽障事罄竹难书, 一桩桩一件件不知有多少。

若真有冤魂索命之说, 他恐怕早就死了成千上万回。

陆晚晚要她写认罪书, 无异于又在他头上悬了一把隐形的剑。

“宋世子放心, 我要你的认罪书只为自保罢了。成平王府权势通天, 陆家只是五品文官,你要杀我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麻烦, 我自知你心中定然忿忿不平,拿封认罪书,不过是为了防止哪一天宋世子突然发难罢了。”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宋时青还在犹豫。

陆晚晚从腰间摸出一枚瓷瓶, 轻轻地将盖子掀开,慢悠悠地将瓶口颠倒过来, 一副要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的架势。

“解药只有这一瓶,宋世子要实在难以抉择,那我帮你做一个决定。”

白色的粉末从瓶口飘出。

宋时青吓得肝胆俱散:“不要!我写……拿纸笔来,我给你写,马上就写。”

陆晚晚笑笑,这才将瓶口正过来, 唤道:“月绣, 笔墨伺候。”

月绣端来笔墨纸砚。

陆晚晚朝宋时青挑了挑眉:“宋世子,请吧。”

宋时青别无他法, 只能硬着头皮,提笔。

他天生不是拿笔的料,抓耳挠腮不知从何写起。

陆晚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茶, 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急,宋世子慢慢想,慢慢写,一定要想清楚,写仔细了,一件也不要落下。”

宋时青抬腕看了眼指尖的黑线,快要到头了,他精神为之一振,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宋时青洋洋洒洒写了满满十几页的认罪书。

他悻悻地将认罪书送到陆晚晚面前。

陆晚晚取过来,一条一条看下来,额头青筋浮动,太阳穴怦怦直跳,他竟然犯下这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罪行!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没有能力,能自保已是万幸,无力再为他人伸冤。但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行有余力,一定会将宋时青绳之以法。

她脸色铁青,冷冷地指着认罪书的结尾处,冷声道:“盖个你的私印,再印个手印。”

宋时青抬头,看了她一眼。

陆晚晚抿着唇,催他:“快点。”

宋时青无法,只能取出印章,在那张纸上盖了他的私印,然后又按了个手印。

她将认罪书收好,将药瓶扔到桌案上。

“起初几日很痒,过几天就会好。”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以后你再敢仗势欺人犯下累累罪行,我就把认罪书交给皇上,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走了。

宋时青抓起小瓷瓶,颤抖着揭开瓶塞,慌张地将药粉倒进嘴里。

晚些时候,陆晚晚带着认罪书去了谢家。

她已经将谢夫人当成亲人看待,这件事她不想瞒着她。

谢夫人听说她将解药给了宋时青,微松了一口气:“我还怕你性子倔,不肯将解药给他,正打算去找你。”

“我现在无力和宋时青抗衡,他背后有成平王,成平王背后是皇上,若我真的毒死他,我一人担罪倒不要紧,可我怕会牵连陆家和国公府。”陆晚晚垂眸。

谢夫人叹了口气:“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成平王当年辅佐他劳苦功高,这些年他嚣张跋扈了些,皇上也都忍了下来。如今边境又不安宁,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就算咱们对宋时青发难,成平王拼个鱼死网破也会护着他,皇上的。你受委屈了。”

“我的委屈不会白白受的。”陆晚晚将认罪书的事告诉谢夫人。

谢夫人眸子一亮:“有他亲笔所书的认罪书,咱们只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让他彻底翻不过来身。

“没错。”陆晚晚取出宋时青亲笔所写,又签字画押了的认罪书,推到谢夫人面前:“宋家权势通天,我自知无力护住这张认罪书,还请夫人代我保存。”

谢夫人眉心微蹙:“你是怕他对你发难?”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像宋时青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多加防备总不会有错的。”陆晚晚说道。

谢夫人点头:“那好,那我就暂时帮你收着。”

将东西放在谢夫人这里,陆晚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谢家的势力和宋家堪堪能搏上一搏,宋时青就算知道东西在谢夫人手中也取回无望;其二是国公爷夫妇为人正派,受人之托,就一定会将东西很好地保存;第三,则是防止宋时青突然发难,他没有找到认罪书,就不敢对自己下手。

没两天,宋家那边传来消息。

说是宋时青浑身痒得难受,身上各处都被挠破了,患处生疮长脓,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成平王急得抓耳挠腮,到处张贴告示,寻医救治。

陆晚晚在解药里添了些别的东西,沾到肌肤上,就会烂肉生疮。

浑身上下的皮都得换三层才好。

中了这种毒,宋时青会奇痒无比,就跟有千万只虫蚁噬咬一般,无比痛苦。

最重要的是就算以后痊愈了,生过烂疮的地方还是会随着天气而发作。

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了。

陆晚晚心里总算痛快了些,宋时青肮脏的手碰过她,她觉得无比恶心,现在,不过是让他生疮烂肉罢了,便宜他了。

此时的宋时青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有蚂蚁在爬,它们咬穿了他的肌肤,好像要往肉里钻似的。

他拼命去挠,身体被挠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痕,可他还是忍不住,蚂蚁似乎已经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啃他的肉,吸他的血。

王府的人都吓坏了,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满心满眼全是对陆晚晚的恨意。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让她也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王妃吓得只会哭,眼泪濡湿了好几张手帕。

宋时青心里又烦又闷,朝她大发脾气:“我还没死,你哭什么,给我滚。”

王妃顿时吓得不敢再哭,跑到走廊上默默淌泪。

宋落青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她和宋时青经常争吵,但他们是嫡亲的兄妹,是骨肉至亲。

眼见宋时青受罪,她自然忘了两人之间的龃龉,关切地问他:“哥,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我听他们说,有些食物同食相克……”

那一波痒意又涌了上来,宋时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那些汗水渍到他抠破的皮肤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冷汗直冒,双手拼命去挠发痒的地方,根本无暇回答宋落青的话。

“哥,你再想想,最近吃了什么?”她急切地问道,忽然,她想起来了,他发病之前去过陆家,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这样了。

她心想,陆晚晚诡计多端,说不定真是她暗中下毒害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