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娶

派去的人方走, 宋时青便失魂落魄进了前厅。

他今天晚上情绪波动太大, 先是极喜, 但很快便卷入中毒的阴影之中。

陆晚晚究竟什么时候下的手?

动作如此之快, 不动声色就让他吃了这么大个闷亏。

他恨得牙痒痒。

听说谢怀琛刚来王府硬闯要人, 宋时青更是怒极攻心,可他还是不得不出来阻止父亲发难。

解药在陆晚晚手里, 他的命也捏在她掌心。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父亲得罪谢家,陆晚晚一怒之下让他毒发身亡。

他强忍着巨大的怒意出到花厅, 拦下了去请王府幕僚的下人。

“父亲,明日你不能上书参表镇国公。”宋时青神情忿忿。

成平王不解:“为什么?”

对于自己中毒一事, 宋时青难以启齿,他只淡淡道:“如果你还要我这个儿子的话,我劝你不要动镇国公。”

“当然,如果你想要了我的命,那就请便。”他背过身,额头青筋浮动。

王妃心软, 被儿子的话吓得大惊, 走上前问他:“儿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这种话?”

宋时青无比烦躁, 一把将她推开些许:“别这么多废话,你们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王妃身形一晃, 差点摔倒。

宋落青本就一肚子火气,见他如此对待母亲,压下去的三分怒意蓬勃而生。

她站起来,蹭蹭跟了上去。

“宋时青,你给我站住。”在月门外,她大声喊道。

宋时青头也未回。

她追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宋时青烦躁地扯回衣袖:“有事就说。”

“你这什么态度?宋时青,你怎么这么没用?我都把人送到你床上去了,你都没有办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个女人你都降不住,就会对我和母亲发脾气?”她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愤怒道。

她将今夜的失败都归咎于宋时青。

如果他将陆晚晚扣下,谢怀琛带三千护院来也没用。

“你还能成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不许父亲对镇国公发难?你居然帮着他们说话,父亲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她一字一句,犹如钢刀扎进宋时青的心窝里。

他阴沉着脸,一抬手,巴掌重重地落到宋落青的脸上。

余力震得他掌根生疼。

宋落青怔忡了片刻,疼痛才涌上来。

她不可思议地捂着脸颊,一双眉目泪珠滚滚而下:“你居然敢打我。”

“都是你做的好事!”宋时青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宋落青自作主张将人带来,他今夜便不会中毒,也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她将一切施加在他身上,反而责怪他没用。

她的话伤及宋时青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纵使平常再疼爱妹妹,在生死面前也失了理智。

“你还有脸说我?倒贴给谢怀琛人家都不要。”

他的话难听极了:“以后你少插手我的事情,有那闲工夫,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倒贴出去吧。”

宋落青看到他眸光锋利,睚眦欲裂的样子很可怕。

撂下这一番话,宋时青便走了。

留下宋落青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捂着生疼的脸颊,错愕不已。

今天晚上她原本该吹响胜利的号角,在攻略谢家这座城池的道路上前进几分。

怎么转眼成了这样?

她才刚动手,就失了先机。

难不成她就此宣告失败?

她羞恨交加,默默发誓要将陆晚晚撕成碎片。

等待,她告诫自己,先忍耐,总能除掉她的。

————

陆晚晚很久没睡过这么久了。

她睫毛轻颤,微微睁开双眼,眼睛方睁开一条小缝,刺眼的阳光洒到她脸上。

她懵怔了片刻——这是在哪里?

陆晚晚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还以为自己在陆府的闺房之中。

揉了揉眼睛,周遭的摆设物什都陌生得厉害。

“晚晚,你醒了。”谢夫人忙走了过来,立在床前,伸手去扶她。

陆晚晚看清她的脸颊,缓缓地眨了眨眼,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天夜里,她先是碰到了王彪找来的山匪。倩云换了她的衣裳引开坏人,再然后,她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成平王府。

对,宋时青中了衣鬓香的毒,她胁迫他放了自己。

宋时青的迷香晕得她天旋地转,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府的,只记得,是谢怀琛带走自己。

他身披玄袍,手持长剑,在王府为她辟了一条生路。

他救了自己。

擅闯王府,罪名可诛。

她猛地坐起来,心口砰砰跳。

“小公爷呢?”她声音有些许嘶哑。

谢夫人面色缓和,道:“无事,只是昨夜为了寻你,闹出了些许动静,方才刚睡下,你不用担心。”

昨夜谢怀琛匆匆回来,点了人去成平王府,镇国公气得差点追上去抽死他,就怕找不到陆晚晚,反被咬一口。

可他后来真的将陆晚晚带了回来,事情便不同了。

若没找出陆晚晚,他是擅闯王公府邸;找到了她,那便是情急之下无可奈何。即便是成平王告到圣上面前去,谢家也有说辞。

只是谢怀琛昨儿将陆晚晚送回来后,便疯了一样,提着剑要杀回成平王府。若不是镇国公将他拦着,恐怕这会儿宋时青早已魂归太虚。

谢夫人见陆晚晚身体虚弱,便略过这一折不说。

“昨日我可吓坏了,怎么会有人突然要劫你?若不是你三妹妹急中生智,还不知有多危险。”谢夫人想起谢染说他们赶到东三巷见到的场景,尤为后怕。

丫鬟端了粥来,她亲自喂她。

陆晚晚胃口不好,淡淡地喝了两口,摇了摇头。

泪水从眼眶中淙淙流出,映着雪腮娇嫩,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

谢夫人用帕子去拭她腮边的泪,心疼道:“好孩子,没事了,没人再会欺负你。”

她不是怕人欺负。

陆晚晚不是软柿子,越是有人欺负她,她越是斗志昂扬。她就像石头缝里的一株草,处境越艰难,她的根扎得越深,站得越稳。是谢家人待她太好。人在没有见过光明的时候,无论身处何种黑暗之中,都能安然度过;可一旦她见过光明,心中便豁开一条口子,势如破竹地裂开。

她怕自己太迷恋谢家予她的光和热,自己无以为报。

“夫人,你为何待我这么好?”她泪盈于睫,仰着小脸,静静看着她。

谢夫人笑道:“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的,我们有缘,所以我乐意待你好。好了,别多想了,昨夜折腾了大半夜,赶紧再多睡会儿。”

陆晚晚真的觉得挺累的,宋时青屋里不知点的是什么迷香,后劲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