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3/4页)

淳于氏脸色渐渐发白,浑身发抖。

她这几十年来也遇过无数刁难,但从未遇过少商这样的对手。盖因不要脸的没自己身份高,不敢来发难;身份比她高的,不至于撕破脸皮。

汝阳老王妃彻底呆住了,这是哪里来的刁钻女子,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小泼妇!

淳于氏脸色惨白,向皇后恭敬道:“娘娘,妾虽出身卑贱,但也容不得这程少商如此羞辱诋毁,娘娘若不发话,妾身只能一死了之了。”

“唉,夫人壮烈,不甘受辱,真是令小女子赞叹佩服。若是十来年前夫人肯去死一死,霍夫人也不会愤而绝婚了,今日许多事恐怕就不一样了。”少商又幽幽的来插嘴,淳于氏目中怒火熊熊,恨不能上去活活掐死着小贱嘴皮子。

“这样罢。”少商捏拳捶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我不妨一齐起誓。夫人若不敢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夫人若真去死了,就叫……”

汝阳王妃和淳于氏虽然都没打这个赌的意思,但此时都提起了一颗心。

“……就叫凌大人一生纳不了姬妾!”少商一口气说完,“如何,这个誓言够毒辣了罢。”她简直越说越欢快。

皇后赶紧侧首轻咳,翟媪直接噗嗤出来,结果被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

淳于氏惨白的脸又被气红了,指甲几乎抠破掌心。

汝阳王妃到底年纪大了,一个憋气不过就直直往后倒去,淳于氏连忙上前接住。

这时,殿外忽也传来几段隐约的笑声,众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越妃迈着娇滴滴的小步子轻快的迈进殿来,后面跟着双手负背的皇帝——两人进来时,越妃嘴角含笑,看了看少商,道一句‘原来子晟新妇是这样的’,皇帝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再后面进殿的,则是一身正装的老不正经汝阳王,他手中揪着一位身着朱红官服的中年男子,拉拉扯扯的将人拖进殿内,大长秋曹成跟在一旁连声劝说老王爷放手。

最后面一人,竟是凌不疑。他缓步进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少商,没有说话。

少商这下彻底萎了,迅速缩到皇后身后,端正的跪好,一脸老实又巴交。

淳于氏十分机敏,看到这么一长串人进殿后,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妙,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了,当下再不敢讨要什么公道,惶恐的跪到侧边,腾出空路让帝妃经过。

只有汝阳王妃犹自不知死活,嚷嚷着:“陛下,你适才可听见了。这小贱婢满口胡言乱语,简直有辱体面,你可要好好责罚……”

“叔母!”越妃连坐都不坐了,上来就开片子,“上回宫筵时我怎么说的来着,您要对淳于氏怎么样我管不着,您若是觉得自己脸面够,自去行事即可,可你若是想到宫里来指手画脚,却是不能够!”

汝阳王妃对上越妃,气势都弱了几分,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我何曾指手画脚,可这程少商终归是小辈,难道我这做长辈的连问一句都不能了么!难道恳求长辈疼爱,不是小辈应有之责吗!”

越妃呵呵假笑几声:“叔母还真是说话不嫌口气大。难道少商是因为你喜欢,子晟才去求亲的?女莹你倒是喜欢了,可子晟不喜欢,她嫁过去了吗?”

“不许拿女莹说事!”汝阳王妃大怒,又朝丈夫大吼道,“你是死人吗,看着孙女叫她编派也不啃声!”

“老媪闭嘴,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若不是你整日鼓动女莹,我早给她择一个好郎婿再家里!”汝阳王的嗓门也不是一般大。

皇后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轻声道:“叔父,您先和虞侯坐下,有话慢慢说。子晟别愣着,扶老王爷坐呀。”

凌不疑依言行事,让老王爷和虞侯坐下后,很自觉的挪步到少商身旁坐下。

少商小心的侧头,以口型道‘对不住,我可能又闯祸了’。

凌不疑飞快的捏了一下她软软的小耳朵,也以口型道‘你不闯祸才是怪事’,想了想,又道‘放心,有我呢’。

少商放下心来,正想再说两句俏皮话,皇后忽回头横了他们一人一眼,他们只好噤声。

“……霍君华是什么人,当初你也恨的什么似的,为何今日却为她说话!还不是有意和老身过不去!”汝阳老王妃团团看了一圈,发现唯一可能的友军居然只有越妃。

“叔母,我自小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越妃沉着脸,“霍君华和我的恩怨是一回事,可她从来没对不起凌家过,更没对不起她儿子凌不疑!”

“她对凌益情深意重,从头到脚帮扶凌家。可凌益呢,妻儿生死未知还没一年呢,就跟淳于氏不清不楚,他对得起霍家吗?至于十一郎,当年兵荒马乱,缺衣少食,他们母子流离失所。霍君华把皮裘裹在儿子身上,省下口粮给儿子吃,这才熬了下去。那个时候凌益在哪里?哦,他正张罗着要迎娶继妻了!”

她刻意嘲弄,“霍君华寻回来时,瘦的皮包骨头连我都认不出了。她再品行不堪,也是个好母亲。她没有对不住儿子,那么凌不疑也不能对不住她,去讨好什么淳于氏!就是凌益发话也不行!今日我把话放这了,回去我就向陛下皇后请奏,淳于氏以后非召不得入宫!”

淳于氏低头听着,难堪之极,几乎跪坐不住。她此时深恨自己沉不住气,今日来寻程少商的晦气,结果自讨苦吃。

汝阳老王妃脸上又青又红,巡视一圈众人:“好好,你们今日是来故意来打我脸来了!”

说着她忽拔下头上数根发笄,用力颠踏晃动几下,披散下一头保养极好的头发,对着皇帝撒起泼来,“陛下,淳于氏再不好,也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你们羞辱她,就是羞辱我!皇帝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长秋宫中,看看天下人怎么说?!”

“你要死?”汝阳王捂着胸口,不禁又惊又喜。

老王妃立刻反口,大叫道:“死前我先到外面去叫屈喊冤,看看陛下如何对待庇护他们兄妹几个长大的叔母,看看他的好名声还保不保的住!”

皇帝面色不悦,汝阳王则去揪虞侯的衣襟,吼叫道:“你看你看,她就是这么一个疯妇,一有不如意就要死要活的撒泼。当初我要休妻,是你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还给我出个馊主意,说什么‘分居不休妻’,让我去城外做什么修士,我连《道德经》都没读清楚,却去修什么道,真是苦也!好好,我不休妻了,我现在绝婚行不行,我要绝婚!”

虞侯哭笑不得,连连唉声。

“你敢?!”汝阳王妃立刻冲过去,揪扯丈夫的衣袖,又打又捶,哭哭啼啼的痛骂起来,“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有两个儿子为陛下打仗死了,你们居然敢这样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