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

沈熄:“……”

对于林盏这个叫小甜甜的无理要求,沈熄自然是没理的。

失眠使林盏脸皮变厚,她催了一下:“你说说看嘛,想听。”

沈熄:“……不。”

林盏:“你不说的话,我今晚可能都睡不着了。”

沈熄:“我说了你就更睡不着了。”

林盏收敛了那幅调笑的神色,正色道:“你刚刚是在回应我吗?”

沈熄不说话了。

林盏为难地说:“我认为你刚刚在调戏我,这样不行。”

沈熄:“……去睡觉吧。”

这下换林盏拒绝了:“我不。”

沈熄催她:“等下我也要去睡了。”

林盏无奈,叹气道:“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啊。你困了就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沈熄没动:“我上次看你睡得挺好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林盏:“那次是因为你在跟我说话……”

“那这次我也跟你说话,”沈熄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先回去睡。”

林盏:“你跟我一起?”

沈熄似乎感应到她在想什么,抬眸淡淡扫她一眼,把她扫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林盏悻悻站起来:“行了,不需要你陪我,我自己乖乖滚进去睡吧。”

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迈了一步,终于如愿听到沈熄挽留的声音。

“等一下。”

林盏快步走过去,低头问:“怎么了?”

他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片东西。

这样的夜晚,让林盏觉得他们之间那点隔阂也被打破,他对她没有原来那么疏离了。

沈熄把那片东西递给她:“眼罩,拿着。”

接过眼罩的手心一热,林盏有些怔然,她说:“你这么贴心啊,还带了这个。”

沈熄清清嗓子:“我妈给我装的,我刚刚才发现的。”

林盏讪笑:“那阿姨挺贴心啊。”

沈熄:“嗯。”

趁沈熄把花王眼罩的盒子重新装回书包里,林盏探头去看他的包。

沈熄突然感觉耳边的空气有点灼热。

林盏凑近:“哇,你还带了望远镜吗?!”

沈熄:“是我妈……”

林盏:“而且是两副!我们可以一起看了!阿姨真好诶!”

说罢,林盏坐了下来,右手在眉骨处搭了个棚子,开始往上看。

沈熄:“……你坐下来干什么?”

林盏很自然地说:“看星星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赶快进行啊。”

沈熄拉上书包拉链,没有拿出望远镜:“今天不行。”

伸手想接望远镜的念头落空,林盏像是没偷到腥的猫:“为什么?”

沈熄:“不想看。”

林盏:“……”

沈熄今天不想看,不代表明天就想看了。

而且明天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氛围,她也不一定能坐在他旁边,人数也不一定是二。

思来想去,本着要做就做的原则,林盏决定撒泼,啊不是,撒娇。

她想了想女孩子应该怎么卖萌,想了半天,很烦躁,想不出。

——你就陪人家看看嘛,讨厌,死鬼?

算了,好恶心。

换一种斩钉截铁,义薄云天的方式。

林盏:“今天拿不到望远镜我就不走了。”

“这个星,我富兰克林·盏非看不可。”

沈熄:“……什么盏?”

林盏:“这不重要,你别转移话题!”

沈熄:“……”

跟林盏对峙了好半天,沈熄败下阵来,摇着头道:“今天天气不好,不适合看。”

林盏:“你不看你怎么知道不适合?这就像谈恋爱一样,你不跟我……不是,你不跟人家接触一下,怎么就知道适不适合?”

沈熄咬紧牙关,本不打算说。

但料想到不说出一个让她信服的答案,她一定会跟他纠结个不停。

夜已经深了。

沈熄:“……我看了攻略。”

简简单单五个字,成功让林盏闭嘴了。

林盏语带惊讶:“这么周全吗?你还看了攻略?”

沈熄从善如流地接话:“张泽发给我的。”

林盏了然地点着头。

“那什么时候比较适合看?”

“……”

“大概明后天。”

“好吧,”林盏意犹未尽地起身,“你不要骗我啊,不然我会哭的。”

沈熄:“……”

林盏目光灼灼。

沈熄点头:“不会骗你的。”

林盏起身,往帐篷处走去。

“那我去睡啦,晚安。”

///

其实林盏还是有点兴奋。

想到明后天即将和沈熄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地看星星。

……

林盏翻了个身。

听到外面有响动。

靠着她帐篷的那边,一个人影随着月光一同拓在篷上。

林盏打起精神,心想要是有人来偷东西,她一定把他揍得他妈都不认得。

人影隔着帐篷坐下了。

??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干什么?挑灯夜读《桃花源记》?

不对,这是沈熄的声音。

林盏拧起眉头,他在干什么?

突然,想起刚刚他的话——这次我也跟你说话,你先回去睡。

他真的来跟她说话了?!

林盏趴在手臂上,贴着帐篷,去听他的声音。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他讲话有些慢,每个字都念的格外清楚,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音调是怎么在他舌中缱绻吐露,再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想到之前学的一首《小石潭记》里,也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的声音。

——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

像是玉佩和玉环相互撞击而发出的脆响,让人愉悦。

眼罩这时候开始发热了,恰好的温度贴在她眼皮上,舒服得让人什么都不愿意想。

喉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被甜到发腻了。

就像一道沙冰端在你面前,起初还有点冰,但那点寒气褪去,就只剩下涌动的甜。

是怎么睡着的,林盏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半梦半醒,灵魂游离的刹那,听见他轻声念。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向有光处前行。

///

第二天洗漱完毕后,郑意眠跟齐力杰说:“我觉得盏盏一点都不像昨晚失眠的人。”

一大早,叫都叫不醒,叫醒之后特别有精神,几乎可以说是精神抖擞了……

林盏正把画袋拖出来,听到那边一阵起哄声,看了一眼来的人,林盏不淡定了。

林盏问孙宏:“余晴怎么来了,你把她请来了?”

孙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请她呢?!”

林盏:“……那她怎么来的。”

“自己来的呗,”孙宏说,“我们里面,出了一个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