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午后的冬日暖阳晒着让人昏昏欲睡,可今日言桉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她的铜钱草叶片,被沙压的一点点往下垂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祁延,可是你好重啊……”

日子在小打小闹中一天天过去,六个孩子每天晚上都想尽办法往爸爸妈妈床上挤,而且每一次都获得了胜利。

祁延也没办法,身为一团吹一下动一下就散的沙,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在冬日午后,祁延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结界里静悄悄的一片,今日阳光很好,孩子们扎在雪地里,都已经睡着了。

祁延走在雪地上,没有在雪上留下一点印记,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根本没理六个孩子,直接来到了湖面。

湖面上也飘着残雪,天气虽冷,但结界里摒去了一层严寒,让湖面不至于结冰。

湖水虽冷,但对言桉来说问题也不大,太阳当空照着,照在湖面上,也暖洋洋的一片。

岸边那一圈铜钱草懒懒散散的窝着,嫩绿的圆叶对着太阳微微摇晃,在阳光下绿的耀眼,充满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祁延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铜钱草叶子。叶子似有所感,盛开的叶片微微蜷起,然后收了回去,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祁延脸上勾勒出一个笑意,再次伸手,指腹划过那圆鼓鼓的叶子,来到细弱的茎叶上,食指和中指微微扣着,扯了扯。

睡梦中的言桉,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手。

她想收回手,但对方不让她收回。言桉这才醒了过来,一片充当‘眼睛’的铜钱草叶片展开来,仰着叶子,往岸上看去。

入目便是祁延那张熟悉的脸。

精致绝伦的五官,多一点太多,少一点太少。言桉当年见到祁延时,常常在心里感慨,为什么上天对有些人如此厚爱。他的眉、眼、鼻、唇,都像是细细雕琢的艺术品。

哪怕生活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天天见到会有些免疫。可隔了这段时间没见,再次看到,还是让言桉呆了呆,脑袋一空。

祁延微微挑眉,就那样带着抹淡笑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言桉才回过神,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祁延修长的食指在自己唇边一抵:“嘘。”

言桉一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让她安静。但她现在呆呆的,反应力几乎为零,便点了下叶片,也就乖乖不说话了。

见状,祁延眉眼笑意更深,低低道:“真乖。”然后他伸出手,将铜钱草叶片从湖里捞了出来。

言桉下意识收回一些不必要的叶子,在他手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祁延捧着这小团铜钱草,脚不沾地的往结界掠去,而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放下铜钱草,言桉便化成了人形。祁延牵起她,就要带言桉出去。

言桉转过头,看着结界里依旧在午睡的孩子们,有些不明所以,不安的问道:“去哪里呀?”

祁延不由分说的将言桉拉走,两人出了结界,出现在长青山社区弯弯绕绕的巷子深处。

言桉依旧扭着头看着结界,有些担心:“孩子们还在里面呢,我们不带上他们——”

她语气猛地一窒。因为祁延转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巷子的墙有些斑驳,上头还带着点绿色的青苔,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墙泥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窸窸窣窣的落了一地,带起一点飞腾的尘灰。

祁延一手抵在她耳后的墙上,一手垂在空中。

他压近几步,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祁延有些飘忽的声音低低在言桉耳畔响起:“不觉得这几天孩子们很碍事吗?”

这架势,有点危险。这气氛,有些危险。这话中的含义,也很危险。

言桉可是生过六颗种子的人,对成人间的事情也不陌生。

她屏住呼吸,睫毛一颤一颤的,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就那样看着祁延,嗓音有些发抖:“你、你干什么啊?”

他才刚刚变成人形啊!这么着急的吗!可是她不想再生了!六个孩子已经够了啊!

言桉下意识伸手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祁延重新把人压了回去,他伸手,轻轻捏住言桉的下巴,抬起了言桉的头。

他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有句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了,可由于系统的问题没解决,他一直压在心里没说。

但现在,系统已经彻底消失,世界恢复原样,他也回到了正常状态。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有些事情早该提上日程。

似乎感觉到什么,言桉眨了下眼睛,心跳突然间加快,她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言桉。”祁延正色下来,语气很认真,“我们复婚吧。”

他以前不懂爱,所以没有好好珍惜。结婚离婚都如同儿戏,看得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可渐渐才明白,言桉是不同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否则他就不会和她结婚,身体上早已明白,心却明白的太晚。但还来得及。

之前系统带着万千世界毁灭的时候,他疯狂的冲进各个世界,内心的恐惧,是他这漫长生命长河从未曾体会过的。

如果言桉所在的世界毁灭了,如果言桉不在了。他今后该如何活?幸好,他找到了她在的世界,她也还活着。

祁延伸手,无比珍惜和小心地碰了碰言桉的脸颊:“从此以后,我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所以言桉,你要我吗?和我一起,结一场生生世世都不再分开的婚姻。”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言桉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远景,眼前只有祁延。他的五官,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言桉不懂情爱,从头至尾她的目的都很明确。她想要生孩子,祁延长得很好看,所以祁延很适合。到了后来,孩子发芽需要钱,她没有钱,可祁延有钱有人脉,可以帮助她,所以祁延很适合。

可不知从何开始,他从适合变成了必须。他消失的那段时间,言桉只觉得空空的一片。像是他走后,还顺道带走了她的五脏六腑,把她身体里的器官都掏空了,让她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言桉的眼里,下起了雨。刚刚还无比清晰的祁延,也变得模糊。

她伸手,胡乱擦去眼泪,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祁延眼中闪现一抹笑意,他将她的手拿下,用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好了,别哭了。再哭,眼泪都要结冰了。”

他越是这么说,言桉的眼泪掉得越凶。

祁延给她擦眼泪的手顿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从他回来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言桉从未哭过。她一切都如常,仿佛他未曾离开,很自然的接受了他回来。可,本不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