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3/5页)

月儿忙问:“要么什么?”

韩江雪摇了摇头:“只是个猜测,应该不会。有可能机关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月儿也觉得不该有这等道理,倘若机关在地下,那在上面用着多不方便……

韩静渠作为一方统领,算得上封疆大吏了,一生戎马倥偬,手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他的恨一定是大于敬重的,他在府邸给自己修一条暗道或者是地下军备库,都是可以理解的。

月儿与韩江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便没有过分放在心上。

生于这等高门大户,父子亲情淡过于权势的争斗的。韩静渠防着韩江雪,没有将这个通道告知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月儿帮韩江雪扫着身上的积雪:“快回去吧,天冷,再着凉。”

二人回了洋房中,恰赶上众人纷纷下楼,基本上所有人都到齐了。

六姨太仍旧风姿绰约,眉目之间似有摄人魂魄的妩媚本事,只睨了韩江雪一眼,便于檀香木折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线娇俏且魅气:“三少这赶的是什么时髦?穿的裤子都这么与众不同?”

她一言既出,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韩江雪的裤子上。一双腿笔挺修长,然而却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一时间哄堂大笑,他们这位少帅的西装裤子,竟然没有开门,直筒筒的,如同一条女人的内衬裤一般。

月儿也在众人的笑声之中逐渐发现了问题,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看韩江雪的模样怪怪的。

韩江雪却不以为然:“法兰西新时尚,势必能引领新的摩登潮流的。”

韩梦娇在一旁捧着臭脚:“三哥这条腿真是人间尤物,穿什么都好看。三哥,你这是哪里的款式,我可以让工厂生产出一批来。”

韩江雪看了一眼一旁局促的月儿,笑道:“你们可生产不出来,天底下独一份,从裁剪到缝制,都是你嫂子一个人完成的。”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笑着看向月儿,月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套西装,是月儿根据西洋设计师所绘制的女装这几图,再套上韩江雪的尺码,她自己发挥改造的。

哪里是什么时尚新潮,这明明就是她忘了给裤子预留位置了!

恰在此时,众人的身后传来了男人的笑声,那笑意里带着月儿也分清是嘲讽还是玩笑的意味。

是韩江海,韩江雪的大哥。

他大喇喇开口:“三弟,我看明白了,夫人这是暗示你呢!”

月儿骤然想起韩江雪在家时候也问过她想要“暗示”什么,月儿惊诧于兄弟二人第一次能够有着如此默契,也好奇他们都认为她在暗示什么?

韩江海顿了顿,笑道:“暗示你啊,该管住的地方可得管得住啊!”

月儿的小脸登时便红得近乎发紫了,众人哄笑了多久,她便羞赧了多久。韩江雪揽过月儿肩膀,直接把她发烧的小脸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行了吧大哥,我可不像你,该管好的地方管不住。我们月儿才没那么多心思呢。再揶揄她,当心再吃一回枪子!”

韩江海本能地惧怕自己的这位弟妹,一听这话,干巴巴一笑,便将话题给引开了。

六姨太见人都到齐了,悠悠起身,拍了拍巴掌。一行人带着吹拉弹唱的家伙什来到了厅堂。

“大帅好听曲儿,我便特地请来了唱曲儿的艺人给大帅助助兴。祝大帅福寿安宁,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勇猛的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砸么起滋味来。这话里歧义过多,既夸赞了大帅的功勋,却又在字眼上带着一点桃色意味。

晚辈们听着,自然觉得有点失了长辈的尊重。但听在其他姨娘耳朵里,便是一众炫耀的姿态了……

即便众人心知肚明,此时的韩静渠已经慢慢走向了衰老。但女人之间的争斗,却从未放过一丝一毫。

韩静渠却大喇喇一笑,男人的自尊心从来都来自于疆土的扩充和女人的臣服。他受用这个,于是那伶人班子还没有开唱,便兴致勃勃地喊了一句:“赏!”

宋小冬此刻心如止水,对于故人往事已然不甚在意了,她看着那伶人班子,开口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班子?”

为首的琴师恭敬行礼:“回夫人的话,是北京城里来的,专门唱北京小曲儿的。”

琴师此言一出,六姨娘的脸色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但很快便消散了去,众人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她便好整以暇道:“这几位都是我旧时相识了。”

一听说对方是北京来的,登时便勾起了宋小冬的兴致。

“北京?你们是哪个班子的?师从谁?”

梨园行虽于世人眼中,是下九流中的末位,历来有着娼优并序的说法。但梨园行自身却有着一整套完整的规矩和体系。

无论是得过老佛爷赏赐的大戏班子,还是街头卖艺的养家糊口,只要是干这行,都讲求个“师从何人”。

宋小冬这般攀谈,倒没有其他意味,只是京城之中但凡叫得出名字,担得起“师傅”二字的角儿,没有她宋小冬不认识的。

那琴师见宋小冬这么问,也不知其身份,于是利落答着:“城南曲儿王,孙之洞。”

孙之洞?宋小冬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了一个来回,也没想起来这个人名来。

宋小冬思量着许是不太出名的艺人吧,赚个钱收个徒弟也算是能糊口,自己不认识也有情可原。

只是这班子的质量,恐怕是高不了了。

宋小冬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可一旁的六姨娘却显然坐不住了,忙道:“他们早年间在天津城里讨生活了,所以您才可能没听过。”

月儿从旁看着,这是六姨娘鲜少有过的慌张神色。说到底,不过是个戏班子,有没有名气,师从何人,本就是不重要的。唱得好,才是根本。

可这惶惶之语入了宋小冬的耳,却是另外一番意味了。宋小冬常年往返于京津两地,天津城里的角儿,她更是熟悉了。

见六姨娘如此慌张,宋小冬不明就里,但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点古怪。

高门大户的事情,哪里不古怪呢?宋小冬决定闭口不言,不再去问东问西了。

佣人来告,已经布好了菜,可以开宴了。一家人坐定,那伶人也开始了吹拉弹唱。

“桃叶尖上尖,柳叶遮满了天……”

伶人开口,三弦琴师从旁弹奏。声音甫一入了宋小冬的耳,便让她觉得甚是粗糙。

唱的人声线轻飘飘的,高的上不去,低得下不来。弹的人手上没有力道,左手丝毫没有揉弦的动作,整个琴音都显得干巴巴的。

事实上,即便不是宋小冬这般梨园行的行家,在座的其他人也能多少听出这曲子中的水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