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猩红的西域缎子上,铺着一叠果脯干肉,几瓶备用的药膏,芝麻叶、毛巾、木屐、干皂角、青花缠枝花卉海水纹的瓷酒器一套,并几坛好酒,其余边角日用之物,倒是买得很齐全。

花眠咬着梨,检查着药膏,点点头,“办事周全,你叫什么?”

陆规河微笑,“小的在长安时跟将军住对门,姓陆,名景,字规河。”

“字倒是有几分气魄。”花眠有口无心,“西规大河。想必家中也是对陆将军寄予了厚望的。你办事很让人放心啊,敢问令尊是?”

花眠抬起了头。

陆规河微笑拱手,“家父一介布衣而已,因粗通些西域文字,或受兰台所聘,到宫中为陛下译些典籍。”

对别人家家事,花眠打听得点到即止不再多问,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委婉示意让他离去。

陆规河懂得察人眼色,当即便起身告辞了。

他一走出帘门,远远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陆规河发出一声笑,这几日将军夫人替人洗衣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不知道霍将军会发多大的怒火呢。

霍珩下马来,利落地解开了披风,与随行的萧承志走了几步,远远便撞见心虚的耿六,登时皱起了眉,“你脸上的伤好了?”

耿六心虚地跟着走了几步,霍珩疾驰数十里,正嫌弃身上燥热,见井边还储备着一盆水,便快步走了过去,劈手舀了一瓢的水,衣裳也不脱便从头浇了下来,清凉的地下水被打出来太久,随着日晒已经有些微热了,但浇在身上还算痛快。

耿六瑟瑟缩缩跟在身后,几番欲言又止,连萧承志都推了他几把了,他还白着一张脸,进退不是。

霍珩皱眉催促道:“有甚么话直说,你将爷的差事办砸了,还让花眠羞辱了一通,爷不也没对你怎么。”

“是,”耿六心一横,“将军,我说了,你切莫生气。”

花眠盘着漆黑而密厚的一把长发,正在仰着脖子沐浴,水温正合适,泡着泡着身子骨都发软了,心情分外怡然。

她哼着故土长安的欢快小调,灼灼桃花眼,被热雾晕出湿.漉漉的朦胧之感,眼尾上挑,粉唇微曳,笑靥如花。她的手掌轻轻托起一碰温热的水,沿着光滑的颈边雪肤缓慢浇落。水如玉珠,迸落四溅,案上烛火将之映衬得如同蜂蜜。

身后的帘帐忽然被一道狂风急雨扑开,花眠坐在浴桶里,闻声猛然回头。

只见脸色黑如锅底的少年赤足立在帘门前,浑身湿透了,正紧紧捏着拳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