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新领地 10(第4/4页)

此时一个人突然步履蹒跚地闯进来。这人脚上蹬着厚底鞋,鞋跟很厚,足有两英寸。这种样式的鞋子还没有传到我们这里来,看来这人应该是首都来的。他也是个当官的,进来检查我们的船票和出入证。查完后,他又步履蹒跚地走出去。他一走,事务长、酒吧侍者和一些在桌子边喝酒的人就慌乱起来。这阵慌乱将船员和官员——他们没有一个人穿制服——同那些进来讨价还价买啤酒喝的一般客人区分开来。这说明汽船马上就要开走了。

因达尔把手放在耶苇特的大腿上。耶苇特转过身来,他轻声说:“我一定会去打听雷蒙德那本书是怎么安排的。首都这些人你是知道的。他们如果不给你回信,说明他们不想回。他们不会说是或不是。他们什么都不说。不过这事我会去办的。”

分别之前,他们拥抱了一下,但只是正式的拥抱。费迪南表现得挺冷淡,既没有同我握手,也没有道别的话,只是说了声:“萨林姆”。他没有对耶苇特鞠躬,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们站在码头看着。经过一番折腾,汽船终于离开了码头岸壁。驳船就拖在后面,汽船和驳船在河上慢慢地大转弯,驳船的船尾露出层层叠叠的笼子,仿佛是一个个封闭的后院,是厨房和动物围栏的混合。

离别会让人产生被抛弃的感觉,是对这个地方和留下的人的一种评判。从前一天和因达尔告别的时候起,我就在习惯这样的感觉。尽管我关心因达尔,但我还是觉得他和费迪南都是幸运儿,有机会进入更为丰富的生活,把我丢在这里,继续过这种乏善可陈、无足轻重的生活。

但现在,经过偶然而幸运的第二次告别,我把这种感觉抛开了。我和耶苇特一起站在光秃秃的码头上,看着汽船和驳船连成一线,行进在褐色的河道上,背后是空荡荡的河对岸。在强光照耀下,对岸呈现苍白的颜色,与白色的天空连成了一片。在河岸这边的镇上,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切都将延续。被送走的是因达尔。艰辛的旅程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