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沈珏一行直奔上宜府盐铁司巡检官方虎家里而去。

方虎虽然从来是个只认银子的主儿,可有时他也会认认人的。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行商而已,可是看到沈珏这器宇轩昂的样子,当即也打起了精神,不敢小看。

方虎笑呵呵的亲将人迎进了屋,寒暄过后,方虎开始打探起沈珏的来意:“苏公子今日来我这儿,可是有事?”

沈珏缓缓说了出来:“方大人,我今天前来,是想跟方大人做一笔生意的。不知方大人可有兴趣?”

一听做生意,方虎顿时来的兴趣:“哦,有生意?苏公子且说来听听?”跟人做生意就代表着有钱拿,这是方虎最是喜欢不过的事儿了。

沈珏来时已经打听清楚了,上宜府这边有三个铁矿,他从石泰手里拿走了一个,还有两个实际都是被雷会民控制着。这几个铁矿虽然是挂在户部的名下,但利益基本上已经被私下瓜分殆尽,不过是每年象征性的给户部交点银子而已。

沈珏道:“方大人在此巡查多年,这上宜府几个铁矿,产出如何,想必方大人也是有所知晓的。我知方大人一向清廉,这些年来也从未插手过这些铁矿。方大人放着金山不要,我真是为方大人叫屈啊。”

提起这事,方虎也是一肚子委屈。他当年可是好不容易才捞到这肥缺的,可是来了这边后,虽然孝敬银子每年也不少,但看到这边铁矿收成如此红火,他却不能染指,别人大把的拿银子,就他最多分点残羹剩饭,真是让人恼火的紧。

他当然有心想分一杯羹的,可是,这边早就被人瓜分殆尽了,他是使了浑身解数也插不进去啊。这边三个铁矿,两个被雷会民牢牢把住,另一个,也就是苏珏现在手上的这个,虽然雷会民占股不多,可是各方势力交缠的厉害,也不是他轻易能插手的。

现在沈珏突然提到这个,莫非他有办法?

方虎紧紧的盯着沈珏道:“苏公子此言是何意?”

沈珏道:“这边的铁矿是个什么状况,想必方大人是尽知的。既然别人能做,方大人当然也是能做的。我现在说到这个,就端看方大人的意愿了。方大人如果有意,我们就接着下面的说。如果无意,那今日之事,就是出得我口过得你耳,方大人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此事一般。方大人,你可有意做成此事?”

有意,当然有意了。方虎恨不能立马点头。可是头点的太快,怕好处太少,还是得矜持一下。

方虎故作为难之态:“苏公子说的这个虽好,可是这个实在难办啊,我不过一末流小官,也说不起话。此事不好说,不好说。”

方虎的意动,沈珏哪能看不出来,沈珏一笑:“也怪我,有好些事没有事先跟方大人说清楚。我此次前来皆为诚心,绝无戏耍说笑之意,方大人,此事如若做成,日后,这铁矿皆有你一成分成。方大人以为如何?”

一成干股?方虎喜的差点掉下了椅子。这苏珏也忒大方了,一成啊。这几座铁矿每年的产出少说也在三十万两左右,一成,就是三万两银子啊。平日他吃孝敬,万万是吃不了这么多的。这苏珏就是实在,这都不用跟他讨价还价了。

方虎稳住嘣嘣乱跳的心,坐直了身子,盯着沈珏道:“苏公子此言当真?”

沈珏点点头:“当真。”说完,沈珏为表诚意,示意一旁的长宁将手上捧的匣子递了过去:“方大人,这里面是三万两银票,就当是你第一年的分成。方大人以为如何?”

方虎出气都粗了,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满满一匣子升隆钱庄的银票。方虎双眼放光的看了好一阵,方才又转头看向沈珏。

方虎定定的盯了沈珏一阵,见他全然没有玩笑之意。看来,此人是真想做成此事。

既然对方已经将好处明明白白的亮了出来,方虎也干脆,他看着沈珏问道:“苏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见已然说动了方虎,沈珏满意的笑了。

听完沈珏的话,方虎当即拍着胸膛道:“苏公子放心,此事我一定给办妥了。”这苏珏办事敞亮,冲着这银子,方虎也得将这事儿给办妥了。

这事儿对别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他方虎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于是,很快,从方虎的府上很快飞了一封信去往京城。

沈珏从方虎家里出来后,看看时辰。这个时候,衙门已经下衙,去上宜府同知闵兴志那里刚好。

沈珏一行来到闵兴志府上投帖。

昨日已经投过拜帖了,今日看到沈珏一行,门房很快将人引了进去。

闵兴志在书房接待了沈珏。

沈珏进去时,闵兴志正在埋头作画。见到沈珏进来,也没相让,只是埋头作画。

沈珏不以为杵,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沈珏早就听说这闵兴志最是恃才傲物,性情孤拐的,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见到人来拜访,也丝毫不顾礼数,先忙了手头的事情再说。

好容易等他画完,闵兴志方才放下手中的笔。沈珏这才有机会跟他见礼。

闵兴志抖抖袖子,慢条斯理的坐下,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几眼沈珏,也不跟他寒暄,直接问道:“你今日见老夫可是有事?”

沈珏看着他淡定的道:“晚辈今日来拜访闵大人,确实是有事。”

有意思,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不称‘草民’,不称‘在下’,竟然直接用晚辈。闵兴志拿起茶杯,轻轻撇了几下:“说来听听。”

这闵兴志在自己面前可真是真性情表现,沈珏目光一闪,既然对方真性情,那自己也直接好了,沈珏淡定的道:“闵大人,晚辈早就听说大人才学过人,对大人甚是钦佩。不过,这次晚辈来这上宜却是多有意外。晚辈虽然才来这上宜府几天,可也看得出这上宜府积病深重。晚辈甚是诧异,以闵大人之能力,怎会如此?”

不妨竟然听到这话,闵兴志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这年轻人胆子不小,看来,所求也甚重。

闵兴志收起小觑之心,可也并未被沈珏此话所激:“年轻人,这一方一府的治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再长些岁数再跟老夫说这话吧。”

沈珏淡淡一笑:“闵大人说这话可是让晚辈意外。闵大人当年这个兴和十年二甲头名的才学可是有目共睹的,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后辈说起来也是多有仰慕的。”

说完夸奖的话后,沈珏话锋一转:“可以闵大人当年的惊才绝艳,现在不过还是这上宜府的五品同知。如果由此来看,闵大人这话也不让人意外了。可是,晚辈却是有话问前辈了,难道前辈就甘心于此么?”

闵兴志放下了茶杯。甘心?怎甘心于此?他乃素有‘宰辅金科’之称的兴和十年科考的堂堂二甲传胪,他们那一科,二甲以上现在多是已经身居高位,就连状元陈绍,虽然早就挂冠而去,可是,人家在二十年前也早已做到了太子少师。可反观他,多年来毫无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