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太子大婚四年,终于得一子,消息早在当夜就传开了,不少大臣甚至为了想要送什么满月礼而彻夜未眠。

若如换在平时,深宫内的消息当夜不胫而走,明昭帝势必震怒。这回倒是看在添喜的份上,让人暗查传消息出去的人,都做先关押处置,并没在皇孙刚出生的日子里开杀戒。

次日早朝,大臣们见到明昭帝人逢喜事精神爽,双眼都比前些日子有神采,深知这个皇孙是极受帝王重视。毕竟太子子嗣艰难,又一举得子,储君后继有人,皇帝自当是松口气。

好好的早朝就成了大臣们拼命挤出恭贺话的拍马屁大赛,直到散朝,正事都没说几件。

云老太爷和首辅按例被皇帝喊到跟前。

流民安家一事有了解决,西北在工部出一次差错后,工程重新步入正轨,治旱的事总算是了个好的开始。如今唯独大同那边有敌进犯,让明昭帝心中牵挂,而因为今年大同官员有调动,守将虽不变,却是有了摩擦。

明昭帝喊来首辅和云老太爷就是想解决此事。

本朝文官武将向来不和,出了这样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云老太爷知道调谁过去都是一样的。

因为明昭帝总是用文官来压挤武官,就怕武官权力过大,控制不住。战乱之地,但凡弱势一点的文官在,都压不住场面。

于是事情到最后也没有结果,明昭帝只能先放一放。

两位阁老还没离开,礼部的人已经过来禀报皇孙洗三和满月的准备。

首辅和云老太爷相视一眼,准备告退离开,却听到皇帝留步,与两人说:“两位都是朕的老师,云爱卿更是太子的老师,不是外人,洗三那日两位老师就来捧个人场。”

两人忙谦虚委婉推辞,明昭帝笑着一锤定音。

礼部尚书此时古怪往云阁老方向看了眼,说道:“禀陛下,太子殿下说还想请肃远侯和肃远侯夫人一同观礼。殿下说若不是肃远侯,他在去西北的路上就得遇险,后果不堪设想,是过命之交了。”

云老太爷对太子这个要求一愣,龙椅里的明昭帝哈哈哈大笑,十分高兴地样子。

“太子这话也没错,肃远侯是该论功行赏。”

明昭帝顺带就让廖公公去把昨日拟的旨意和赏赐一同带去肃远侯府。

从乾清宫出来,云老太爷还有恍惚。

他这个孙女婿,究竟是真得人喜欢,还是运道极好?!

可能都不是。

他神色一敛,不动声色慢慢回了内阁。

在旨意来到前,云卿卿正开导自家到了叛逆期的堂弟。

云嘉祺从到尾都微笑着听她说话,生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只要笑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二弟可真的听进去了?姐姐不是说从武不好,但你是二叔父唯一的嫡子,又还未成亲,你也得他的心情考虑一下。”

她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利弊都给他说了个遍。

“嗯,我听二姐姐的,明日就回书院上课。”云嘉祺重重点头。

云卿卿再三打量他,见他确实没有昨日那种阴冷带戾无声反抗的样子,暗暗松口气。

到底还是明理的,家里本就铺好了道,已经优于天下许多读书人,她也不想弟弟吃苦从新去劈开一条道路。还是危险的道路。

许鹤宁一个就够让她操心担忧的,再加一个,那可真要叫人早生白发。

劝好了云嘉祺,云卿卿笑容都轻松了许多。云嘉祺看着姐姐眉眼比离家时少了稚嫩,多了分温婉明艳,也咧着嘴笑,忽然问:“二姐夫对姐姐好吗?”

冷不丁的,叫云卿卿怔了下,旋即笑道:“好呀,你又不是没有见到。”

“嗯……应当是好的,昨儿二姐夫看见我的时候,就冷得跟个阎王是的,推我时恨不得一剑连着刺过来。”

说着还学当时许鹤宁冷厉的样子,把她逗得直笑。

好巧不巧,许鹤宁练剑回来,就看到他用手比剑,走过他跟前的时候直接用剑鞘就砸他脑袋一下。

直砸得他嗷一声叫跳起来,非但没有抱怨,还双眼亮晶晶看向许鹤宁的剑,声音软绵绵地说:“姐夫,你的宝剑借我看看,昨儿就想瞅两眼的。”

许鹤宁别他那声音闹得起鸡皮疙瘩,把剑往桌子上一搁,坐到云卿卿身边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日我让人送他去书院,不闹脾气了。”云卿卿睨他一眼,仿佛是不满他赶自己弟弟。

他沉默,没说话,那余光去扫正拔剑细细研究的云嘉祺,视线是落在他虎口上的。

翠芽此时前禀报管事的都到了,云卿卿说一会就回来,先去见管事。

她离家近三个月,原本要开的铺子也都拖延了,更别说家里还有一堆琐碎事。

到冬日了,接连着就是好几个节日带着年节,府里要备冬衣,要备各种礼,想着她都头疼。

在云卿卿离开后,许鹤宁就站起来,走到云嘉祺身边,手心抵在剑柄上,一用力把剑推入鞘拿回来。

“你既然应下你二姐好好读书,那你就好好用功,让我知道你让不高兴了,我能狠下手收拾你。”

许鹤宁垂着眼看他,眼底一片冷光,字字凌冽。

云嘉祺心头重重跳了一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半会才盯着他那骇人的目光笑,杏眼都要弯成月牙:“嗯,二姐夫放心。”

许鹤宁再看了眼他的手,还想要说什么,明昭帝的圣旨到了。

侯府里下人一通忙乱,才见管事的云卿卿也回屋换诰命服,随后就去汀澜院扶着婆母一同去接旨。

旨意是就西北一行论功行赏,其中有不少珍贵的药材珠宝首饰、布匹,一看这就是给家里的女眷的,余下的就是白银,每样东西都很实在。

云卿卿先前就做好准备皇帝会下赏,但来得如此快,还是有些许诧异。更诧异的是,太子居然还给了请帖让他们进宫去参加洗三礼。

许鹤宁一脸不耐烦,廖公公暗中瞅了他两眼,然后就低头看脚尖,不敢往从头到尾都淡然装不认识自己的许母那儿看。

送走了来宣旨的廖公公,云卿卿对着许鹤宁左看右看,突然去拽了拽他袖子道:“怎么办,我发现我夫君越来越优秀了,有点抓不住了的错觉。”

许鹤宁低头,看到她扬着眼角,唇角带笑,妩媚娇艳。

他眸光一暗,低头轻声道:“那你就挂我身上,不会落了你。”短短一句,连呼吸都是炽热的。

云卿卿就抿了唇笑,到了晚上,她终于对他所谓挂身上有了另外一层理解。

她被他抱着,从净房到妆台,再到床榻。

每走一步都是她咬着唇,低低的嘤泣。

许鹤宁却爱死了她这种时候的娇气,轻轻一碰就能花一般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