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虽经历了刺杀一事,倒不影响几人继续逛街的心情,甚至随着沈恪的到来,苏杳杳还挺高兴。由周翊接手此事,她很是放心。

她相信其中意思,周翊能明白过来。这事不止要查,还得大张旗鼓的查,齐王不方便出面,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珍宝阁里间,因着齐王殿下的大驾光临,被清了场。今日的沈恪特别好说话,苏清泽稍稍提了一嘴,他便应约陪同。

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自是殷勤的不得了,要在京中做生意,少不得与贵人打交道,可这么贵的人,他还是头一次接待。

是以,当即便摆出了镇店之宝,热情地奉到苏杳杳面前,“大小姐,您瞧瞧可还喜欢?”

谁都知道,一个月后这苏家大小姐便会入主齐王府,眼下齐王殿下竟然亲自带着人过来,足以见他对这未来王妃的重视,可是半点怠慢不得。

苏杳杳的视线却越过那套做工繁复的头面,落到了柜台上一支简单的发簪上。

那簪子乃是一整块的粉玉制成,簪首一团天然的绯色被雕成重瓣桃花,颜色自瓣尖逐渐加深,玉质水润仿佛真的一般,氤氲而出的光芒,似晨间挂着的水珠,极为美丽。

更为重要的是,很像沈恪亲手簪到她发间的那朵,只是花枯了,她寻不到一样的了。

沈恪就坐在一旁,顺着望过去,视线定在上头,半掩在袖口的指尖动了动,声音有些发紧:“喜欢这个?”

苏杳杳点了点头:“你觉得好看吗?”

掌柜的见状,立马绕到柜台后,极其有眼色的将簪子取出来递给沈恪,话却对着苏杳杳说,“苏大小姐眼光真好,您要是喜欢,小的给您包起来?”

苏杳杳还未开口,沈恪已经先说了声:“好。”

看着宁远已经抢先递出去一张银票,苏杳杳望了沈恪一眼,笑着开口:“送我的?”

在大晋,簪子具有极为特殊的意义,男子若赠簪与女子,寓意欲与之结发共白首,乃定情之物也。

沈恪捏着簪柄转了转,生硬地伸手递过去,半晌没见动静,抬眸一看,却是怔然。

她弯着腰,露出皓白细嫩的半截脖颈,侧首凑到他眼前,巧笑嫣然。

很显然,是要他亲自替她簪上。

苏清泽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忽地扭头,将苏婉莹拖到了柜台前,匆匆指着一双祖母绿耳铛,问:“二姐,好看不,我送你啊。”

苏婉莹垂眸:“嗯……雍容了些,不大适合我。”样式是福纹镂雕,大概上了年纪的夫人会喜欢。

苏清泽往后一瞟,压低了声音,“快,说好看!大姐准备耍流氓,咱们不能打扰她。”

苏婉莹想了半晌,违心道:“好……好看,我特别喜欢。”

“掌柜的,这个、这个,统统包起来。”胡乱点了几样,苏清泽与苏婉莹便支开掌柜绕到了外间继续挑选。

厅内空了下来,沈恪踌躇好一会,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她脖子上绕,随着她的侧头,琵琶领口半遮半掩处,微微透出一点红痕,似在皙白的凝脂上晕了一点胭脂,若有似无没入樱草色深处。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还未彻底消弭。

知道沈恪有些别扭的性子,苏杳杳也不着急,只是脖子有些僵,刚动了动,余光处一暗,一只手已经探了上来。

头顶轻微的触感,发间落上一朵盛开的桃花,他的手顺着鬓角往下,微凉指腹贴着耳垂划过,落到脖侧,来回摩挲两下。

有些痒,是心里。

沈恪沉默许久,拇指轻轻抚上她跳动的脉搏,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对不起。”

苏杳杳回过视线,探手盖住他的手背,疑惑道:“怎么了?”

沈恪抓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脖子,似掐,“我很庆幸。”

喉结自掌心划过,苏杳杳幡然忆起,“哦,你说这个啊……”

沈恪低眸,“嗯”了一声,任由她的手在脖间胡乱动作。

苏杳杳忽地往前凑近,屈起食指挑了挑他的喉结,唇靠在耳边,低声道:“咱们不是说好,你给我亲一百下,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想赖账?”

顿了顿,声音娇软下来,带着弯弯绕绕:“人家可不依呢~”

沈恪视线望着前方虚无处,咽了咽嗓子,耳尖有些发红,半晌后又“嗯”了一声,似在回应,又似在轻咳。

苏杳杳抿了抿唇,在这一瞬间,有些想耍流氓了……

“滚开,”一声娇叱在外头响起,声音尖细,凭白惹人生厌,“你可知我们姑娘是谁,凭你也敢阻拦?”

珍宝阁门外,落了一顶轻纱小轿,锦衣女子睥睨站在台阶前,旁边的丫鬟正趾高气昂对着门口的护卫说话。

“哦,柔嘉郡主啊。”护卫面无表情,手依旧拦在门口。

“知道了还不滚开!”丫鬟白了护卫一眼,伸手就要打开那支手,“当真是贱皮子。”

“哦……”护卫还是面无表情,任凭她小鸡仔似的力量推到身上,岿然不动。

“你!”丫鬟掐腰喘气,“听不懂吗,让开。”

“请回!”语气生硬。

柔嘉脖颈间的青筋跳了跳,上吊时留下的淤青又疼了起来。

近些日子她是诸事不顺,本来说好的假戏一场,她演委屈上吊,丫鬟在她刚一蹬倒凳子时便将这事喊破,届时她就能制造舆论借势入主燕王府。

谁知上吊那日门忽然坏远远了,蹬倒凳子后,丫鬟死也推不开门,让她在房梁上吊到晕厥。醒来后,不止燕王妃之位没到手,反而因上吊倒了嗓子,好几日说不出话。

她在府中都快憋出毛病了,正巧今日放晴,打算来珍宝阁消遣消遣,偏偏又遇到不长眼的,堵着门口不让进。

“哎哟,这不是未来的燕王妃吗?”苏清泽抄着手,往门口处一杵,“哦不对,燕王平妃,您脖子好了吗?”

柔嘉看到苏清泽一出现,脑子都要炸了,为什么又是这些贱贱的苏家人,当下便咬牙切齿道:“关你什么事。”

“中气十足,看来是没大碍了。”苏清泽作势松了口气,抬了抬下巴,语气真诚:“真是谢天谢地,您今儿是来买首饰的吗?”

柔嘉阴沉着脸,冷声道:“既知道,还不让这些人让开。”

“那真是不巧,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苏清泽抬手往苏婉莹肩上一搁,还是嬉皮笑脸,“毕竟这首饰独一无二,也不能与人共用。”

柔嘉:……他这是在讽刺我,一定是!

“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苏清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苏婉莹已经笑着开口,“郡主别见怪,只是方才我们遇到了一场刺杀,清泽怒气未消,说话才这般莫名而已。”

柔嘉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僵硬,嘴硬道:“刺杀与我有什么关系,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