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徐青柚刚挂了陈老的电话,司潮就发来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谢华英坐在一旁看见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青柚。

徐青柚皱皱眉,当着谢华英的面接通视频,司潮坐在保姆车上,戴着蓝牙耳机,笑容灿烂地跟她打招呼,“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中午就可以去看你啦。”

徐青柚把手机往谢华英那边挪了挪,“明天上午有课,下午要带妈妈去康复中心,真的没时间。”

谢华英艰难开口:“阿姨,有阿姨……”

徐青柚:“……”

司潮“吭哧吭哧”笑了半天,“我明天上午在平大旁边的悦城广场搞活动,顺便去看你。”

徐青柚拒绝:“你别来。”

“看心情吧,心情好就不去了,心情不好就去骚扰你。”司潮勾着唇笑得有点坏。

徐青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祝你明天有个好心情。”

司潮:“谢谢。”

徐青柚挂断视频通话,看了看身边的谢华英,“妈你快点好起来吧,帮我劝劝司潮。”

谢华英摇头,口中却说:“好。”

徐青柚:“……”语言系统和神经系统不同步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徐青柚给研究生上文化人类学的课,周灿没来,和她同寝的女生说有事请假。

徐青柚只当是因为换导师的事情还没过去,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开学几天就这么多事情,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幺蛾子来,不过陈老也不是好惹的,收拾这种学生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她一边开电脑,一边淡淡地说了句:“转告她下次上课补交假条。”说完便不再多言,开始上课。

因为学生少,徐青柚上课就比较随意,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学生们的观点,两节课下来,她基本把这五个学生的基础摸得差不多了。

她的新学生高易宁本科虽然是学英语的,但人类学和民俗学的基础很扎实,她上课提到的书,他大多都看过。下课后她又和他说了下换导师的事,高易宁也只淡定地点点头,“好的老师。”

男生瘦瘦高高、斯斯文文,戴着黑框眼镜,徐青柚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抱歉,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往外走。“研一打好基础,研二带你去做田野。”

高易宁镜片后的眼神亮了亮,田野调查是人类学家的成年礼,他从第一次读人类学的书就开始向往田野调查了。他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期待,只得老实巴交地说:“好,我今年会好好看书做准备。”

徐青柚对高易宁很满意,至少比周灿小公主强多了,只是在她面前还有点拘谨,她难得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把身体锻炼好,多吃点饭。”田野调查是个体力活,高易宁这小身板怕是难以负荷。

高易宁耳朵尖瞬间红了,讷讷地答应了一声。

本科生们还没下课,教学楼里人不多,徐青柚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走廊尽头,她不动声色地挡住高易宁的视线,“快去吃饭吧,一会儿人就多了。”

高易宁走后,走廊尽头站着的人回过身来,他帽檐压得很低,戴着口罩,徐青柚抱着手等他过来,“我们学院的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你打扮成这样都能混进来。”

司潮:“……我如果不打扮成这样,怕是这会儿已经在校园里开粉丝见面会了。”他走到徐青柚面前,摘了帽子,压低声音说:“这会儿外面的学生太多了,我不方便出去。”

午饭时间,司潮的确不方便出现在校园里,徐青柚只好把他带进办公室,关上门,一脸的嫌弃,“让你别来……麻烦。”

司潮哀怨道:“你对刚才那个小男生那么有耐心,对我怎么就这么嫌弃。”

徐青柚冷冰冰道:“那是我学生。”

司潮是真的有危机感,他那些优势在徐青柚这儿都是失效的,那个男生至少在学术上能和徐青柚沟通,就像他爸妈,学术上心心相惜,生活中互相帮助……

“考研报名是几月来着,我这就回家复习去。”

徐青柚:“别,报名费怪贵的,你就别凑热闹了。”

司潮哼了一声,“师生恋是很不可靠的,那个男生一看就不成熟,是不会给你带来安全感的,你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徐青柚用下巴点了点他,“你看看你自己,也没比人家成熟到哪儿去。”

“我怎么啦!”司潮不满。

徐青柚摇摇头,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她懒得跟他废话,现在要紧的是想个办法让他死心。

司潮见她一脸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顿时猜到她在想什么,在心里叹息一声。

他垂眸看她半晌,忍不住说:“上午搞活动的时候,有好多粉丝站在外面进不去,我挺不忍心的,觉得她们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你现在大概也是这么想我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与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这儿来看你一眼,不如回家休息休息。”

徐青柚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司潮语气很平静,也很认真,“可刚才在走廊那边等你下课的时候,我就突然能体会到那些小女孩们的感受了,明明知道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但还是想看到喜欢的人,看一眼都觉得开心。”

司潮说完这番话,做好了被徐青柚苦口婆心劝说的准备,谁知对面的姑娘沉默了良久,接着长长叹了口气,“这位同学,你让我很烦恼啊!”

司潮忍不住笑了,“对不住,我也已经烦恼一年多了。”

徐青柚是真的烦恼,归根到底这件事都因为那场婚礼而起,果然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走捷径,她当时就该老老实实把人送出部落,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道歉也没用了,就像他说的,她烦恼他肯定比她更烦恼,她只知道拒绝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沉默着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饼干,“我先吃点东西,要不脑子不够用了,你吃吗?”

司潮摇摇头,觉得这姑娘有时候特聪明,有时候又傻的可爱,他看着她皱着眉头飞快吃饼干,忍不住提醒:“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

徐青柚喝了口水,“你也吃点吧,吃饱了才能思考问题。”说着把饼干盒推到他面前,“咱们还要再坐一会儿才能去吃午饭呢。”

愿意和他一起吃午饭了。司潮心中暗暗得意,把剩下凉快饼干吃了,沈蔷要是知道他推了品牌方的邀请在这儿吃饼干大概能气得吐血,不过这次来收获还是很大的。

徐青柚支着下巴,试图从头到尾把这件事理一遍,逻辑还是当初的逻辑,她不想谈恋爱,所以拒绝,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逻辑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点,自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司潮呢?她皱着眉,有种写不出论文的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