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强娶(第2/2页)

“只因曹娥不愿过继侄子,想抱个螟蛉子养老,她哥嫂本当她这份家当已是自己儿子的了,哪能愿意!把她嫁了,自然这些田地银钱都是他们的了!”

“爹娘老了,做不得主啊!”

“缺德,缺德啊!”

曹大两口子被村人道破了心思,面红耳赤,曹大更是恼羞成怒,跑到门前拿起门栓,高高举起要往曹娥身上打,他老娘扑过来趴在女儿身上,嚎哭道:“你打!连我也一起打死吧!”一面抚着曹娥大哭,“我的儿啊,怎么这么命苦?”

众人见曹娥半边脸又是泥又是泪,皆觉得不忍,可这是曹家家事,谁又能管?

这时张大郎走过来对曹娥娘作个揖道:“岳母,你不必难过,我必好好待你女儿。”说着叫迎亲的族人来,“快扶我岳母起来,轿子坐不得了,牵头驴子来!”

张家族人醒悟过来,这聘金都给了,酒席都备好了,婚事哪能因为新娘子不乐意就算了呢?这时闹一闹,洞房之后她还能再闹?再闹就打,打几顿就老实了,过个一年半载,生个娃,还能再闹?

张家众人忙将一头驴子驮的嫁妆卸下来,这边有人把曹娥母女拉起来,分开,拽着曹娥出了院子,曹娥哥哥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段麻绳,把曹娥两腿紧紧捆在一起,将她头朝下放在驴背上,“妹子,婚姻大事,本就该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愿意不愿意也就这么回事了!你再闹,也只叫人笑话、自己受苦罢了,你在娘家闹,爹娘拦着没人打你,到了张家,你且再闹闹看?也不用打,结结实实饿你几顿就老实了!”

曹娥绝望落泪,目之所及只能看到地上的污泥灰尘,天啊,天啊,我自问平生未做一件亏心之事,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为何让我受这般屈辱痛苦?还不如立时死了。可我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怎么寻死?苍天啊,这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乐班子重整旗鼓,又吹打起来,迎亲的队伍缓缓向村口移动。

就快到村口时,只见一名女道士骑着驴子疾驰而来,一见迎亲队伍高声大叫,“且住!把帐结了再嫁娶不迟!”

众人愣住,有人道:“这是灵慧祠韩道长!为安慈太后祈福的那位。”

说话间韩瑶光已经到了迎亲队伍前,一拍驴背冲到曹娥身前,抓住她背后的麻绳,一抬手就将人提到了自己驴背上,再一把扯断麻绳,怒视众人:“你们这是嫁娶还是绑架?”

曹娥双臂虽重获自由,可是早就麻木了,仍背在身后回不来,瑶光抓住她双臂用力按摩,又将勒在她唇间的布条拽断扔在地上,从背囊中取出水壶递到她唇边,低声说,“别哭。喝点水。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倦鸟归巢,落在村口边几棵大树上,凉风吹过,黄叶飘零,簌簌风声中夹杂着鸟鸣。

张家大郎、媒婆、曹娥的哥嫂怒视着瑶光,两家族人又议论起来,有人盼着韩瑶光为曹娥出头,解救了她,有人却觉得这韩道长又能做什么?男婚女嫁得听父母的,她能管得着么?迎亲的乐班子再次放下乐器了,都想,得了,今天这亲事不管成不成,这场大热闹是从来没有的。

曹娥哥哥怒冲冲走到瑶光的驴子前面,“炼师,这是我们曹家的家事,还请你将我妹妹放下来。莫误吉时。”

曹娥怒道:“我不愿意!除非我死!”

瑶光对她摆摆手,看向张大郎,“这位,想是新郎官了?”

张大郎忙拽着媒婆一同走上前,行个礼,“正是。炼师,这是孙媒婆,这是我张、曹两家订下的婚书,有媒有聘,绝非绑架。”

瑶光回了一礼,“张郎君想是读过些书的,定然也知礼知法。我今日来,并非要坏你婚事,实是与曹娘子有账目未了结。”她环顾在场的数十人,拱手道,“敢问诸位,依照大周律法,女子成婚后,其所负债务是归娘家?还是归夫家?”

张大郎心中一震,忙看向媒婆和自己家族人,张家众人均想,不会吧?莫非这曹娥真借了韩道长一笔钱还没还?

许多人并不懂什么律法,但俗语道嫁汉嫁汉,吃饭穿衣,那女子嫁了人,吃住都在丈夫家中,人都归夫家了,要讨账的话,自然是去夫家啊!

曹氏族人也是一般想法,其中有懂点律法的说:“女子婚后,若有所欠债务,应由夫家代为偿还。”

韩瑶光点一点头,“不错。县丞李大人也是这般告诉我的。”

众人一听,啊?县丞大人?那看来曹娥真欠了韩道长钱啊!人家都跑去县衙门问了县丞了!

曹娥哥哥大叫,“我妹妹何时欠你钱了?她山上的铺子每个月至少赚二十两银子!”

韩瑶光冷笑道,“可见你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她从怀中取出薄薄一张纸,举到张大郎面前,“张郎君请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