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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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春阁里,红菱和绿萝都在忙碌,易姑姑看着沈潆。

沈潆只觉得昏沉沉的,浑身都疼,四周没有一点光亮。她往前走,有个模糊的背影在前方,依稀像是父亲。

她跑过去,叫到:“父亲!”

那个影子转过来,果然是安国公。他面容严峻,痛心疾首地说道:“嘉嘉,父亲见不得你受欺负。父亲将你捧在手中,苦心栽培,为你筹谋,是要你母仪天下,一生无忧。你不该如此委曲求全啊!你母亲若是见到,该如何伤心?”

她抱着父亲痛哭,所有的辛酸都涌了出来:“父亲,我好难,我真的好难。”她今日被人按在地上打,连挣扎喊叫的权力都没有,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

“路,是自己走的。我们安国公府的人,绝不能轻易认输。”

安国公拥着她,轻拍她的背。父亲的手掌温暖宽厚,慢慢地让她平静下来。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事,那么艰难的处境,生死都挺过来了,怎么能被一个老太太打倒。

裴延坐在床边,抱着怀里的人,看见那双雪白的小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泪流满面,鬓角都湿了。他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她嘴里还不断地叫着“父亲”,更加无助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太柔弱了,像只遍体鳞伤的小狐狸,发出呜呜的悲鸣。可怜兮兮的,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

他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好在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像是睡了过去。

大夫站在床帐外面,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他被青峰火急火燎地拉来,说要给府里的小妾看病。像他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夫,都少给正室夫人看病,更别说还是个小妾。可他怎么敢得罪靖远侯府,仍是来了。先头隔着床帐把了脉,听下人说是挨了两巴掌。这在大户人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特意叫大夫来看的才是少见。

他本想让人把床帐撩开,看看伤势,怎料,这小妾忽然喊叫起来,吓了他一跳。

随后靖远侯赶到,亲自入帐里好一阵安抚,才没动静了。

大夫感慨了下。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高门大户的男人都好养个妾室,还都偏爱年纪小长相美貌的,疼得如珠如宝似的,难怪频频有宠妾灭妻的事情传出来。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再提看伤的事。

易姑姑站在旁边,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沈潆不哭了,她才放下心来。姑娘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老爷和夫人也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几时被人这么打过。她这个外人看着都心疼。再晚一点,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先前她们几个被寿康居的婆子拦在延春阁里,心急如焚。好在青峰每日都要往延春阁跑,恰好撞见了,这才来得及通知侯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么一闹,侯爷好像更看重姑娘了。

她给大夫使了个眼色,要他到外面说。

走到明间里,易姑姑问道:“怎么样,我们姨娘的伤,没有大碍吧?”

大夫点头道:“看脉象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若要开外敷的药,还得看看伤才行。”

易姑姑犯难:“侯爷在里面,想必不太方便。”

“你看这东西能用吗?”两人身后响起魏令宜的声音。

魏令宜走进来,让春玉把从王氏那里拿到的膏药递过去。大夫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又倒了点在手中,猛点头:“使得的,使得的。这东西可是治外伤的良药,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只有宫里的御药房和一些钟鸣鼎食之家的秘方才能配出来的。”

“那就好。”魏令宜松了口气,“易姑姑,这是老夫人给沈姨娘的,你拿去给她用吧。”

易姑姑心里嘀咕,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算什么事。可对方是侯爷的亲母,她们受了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

“多谢夫人。”她恭恭敬敬地把药收下了。

魏令宜看到易姑姑和大夫都站在明间里,猜到裴延肯定在里头陪着沈氏,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若再有什么事,派人到沐晖堂通知我一声。”

易姑姑应下,魏令宜就走了。

延春阁的花园里种着很多梅花,魏令宜和春玉走过,春玉说道:“奴婢记得以前延春阁这里没种这么多梅花。这是什么品种?好像连我们沐晖堂都没有。”

魏令宜前阵子就看到青峰指挥着人在延春阁这边大兴土木,还以为是裴延为了娶妻而准备的,哪里想到这延春阁居然给了沈氏居住,想必沈氏也喜欢梅花吧。

“你都看到了?我早说过,不要去招惹她。她被母亲命人打了两巴掌,侯爷却差点把寿康居给掀了。我去的时候,连门扇都坏了,院子里的人各个都吓得不轻,说从来没见侯爷发这么大的火。”

春玉捂着嘴巴,喃喃道:“这个沈氏看来也是厉害的角色。”

魏令宜让其余随从跟在后面,只让春玉陪在身侧,然后说道:“我不知道她跟侯爷是如何相处,只能说她刚好对了侯爷的性子。等着看,要不了多久,她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了。你以后对延春阁的人,定要客气。做人要懂得留一线,明白么?”

春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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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潆睡了一觉,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触到发烫的皮肤,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

此刻已经天黑了,屋中点着明亮的灯火,有些刺眼。她习惯性地闭了下眼睛,再缓缓地睁开,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裴延手里正拿着长形的玉片,玉片上好像沾了白色的东西。

“侯爷。”她挣扎着要起来,裴延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着,继续给她上药。

玉片贴到脸侧,又烫又疼的感觉好像有所缓解。他上药还挺小心的,丝毫没有弄疼她。

沈潆安静地不说话。脸肿得变了形,一双眸子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

“还疼?”裴延哑声问道。随后把玉片和药瓶放在手边的矮几上。这玉露生肌膏原是定国公府的东西。定国公喜好炼丹药,府里养了好些道士和药师,整天拿着珍贵的药材炼制,弄出了不少好东西,这药便是其中之一。定国公府虽然倒了,但他母亲的陪嫁里像这样的东西还不少,这回竟也舍得拿出来。

看来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沈潆摇了摇头,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床上:“妾身有件事,希望侯爷成全。”

裴延看着她:“你说。”

沈潆低头看着床面:“请侯爷放妾身出府。”

裴延的眉心“突”的跳了下,还以为她醒来会像梦中一样抱着自己,求些怜惜或安慰,没想到竟是这样。

“为今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