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筝最近过得挺开心,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关心一日三餐。北京进入了秋天,学校里的银杏金灿灿的,一眼望去,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梁筝已经好久没去过周家了,周末会在宿舍睡会儿懒觉,没事儿就跟室友们出去骑单车玩,很快乐。

她也快要不记得周煦了。那些令她难过的事情也不会再刻意想起。

周阿姨起初倒是依然经常打电话来,让她去家里吃饭,但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慢慢的,周阿姨也不那么频繁地打电话给她了。偶尔路过学校,会请她吃饭,也问过她为什么这学期不去家里吃饭了。

梁筝答得礼貌又得体,只说大二课程紧,学校的事情确实很多。

周阿姨点点头,说:“确实学习比较重要。”

因为长时间不来往,时间久了,梁筝和周家的关系也慢慢疏远了。

……

周煦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底,北京的天已经很冷了。

回国那天,周煦没和父母讲,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回家。

周语织当时正在厨房做菜,听见外面开门声,还以为是周煦爸爸回来了,她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看到周煦刚好从外面进来。她又惊又喜,立刻走过去,“阿煦,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周语织两个多月没见儿子,有些激动,她抱了抱他。

周煦一手拎着东西,一手回抱了下母亲,问候道:“您和爸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周语织这才抬头,拉着儿子胳膊上下看他,“你是不是瘦了?你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有。您别担心。”周煦说着拎着行李箱进屋,“爸呢?”

“还在公司呢。”周语织走去沙发前坐下,给周煦倒水,“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该去买菜的,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周煦将行李箱放到楼梯边上,走去沙发前坐下,接过母亲递来的水,说:“没事,随便吃就行。”

“那怎么行。你今天回来,得给你接风啊。”周语织想了想,说:“要不晚上咱们出去吃,你爸估计也快要回来了。”

周煦没什么意见,他喝了点水,点头说:“都行。”

“那你先上去洗个澡休息下,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出去。”周语织一边说一边就起身往厨房走,去拿手机给丈夫打电话。

周煦在客厅沉默地坐了会儿,他喝完水,起身拎着行李箱上楼。

回到卧室,他脱了外套,随意挂在衣架上,又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拿吹风机简单吹了几下头发。

下楼的时候,父亲刚刚回来,正和母亲在门口讲话。

“爸。”周煦喊了声,从楼上下来。

周父笑了笑,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回来也不跟我和你妈说一声。”

周煦道:“学校提前放假,临时买的机票。”

周父换鞋进屋,说着:“我上楼换身衣服,休息会儿咱们就出去吃饭。”

“好。”

周语织陪着丈夫先上楼去了,周煦在沙发里坐了会儿。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才五点半。

没一会儿,父母就下来了,一家人在客厅沙发里坐着聊了会儿天。

周语织边削水果边说:“我订了七点的位置,咱们六点半出门差不多。”

周父道:“还是早点出去吧,刚下了雨,不好开车。”

“也行。”

周煦靠坐在对面单人沙发里,他沉默了会儿,没忍住看向母亲,问了句,“要喊梁筝吗?”

“筝筝啊……”周语织叹气道:“筝筝好久没来过家里了。”

她将削好的水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又叹气道:“好久没来了,有时候想喊她去外面吃饭也不来,好久没来往,都疏远了。”

周父道:“你也别多想。人家筝筝今年大二,学业忙也是正常的。她学校离咱们家两个多小时呢,来回跑也累。再说十□□的姑娘,指不定是谈了男朋友,周末就算有点时间不也得约约会看看电影什么的。”

周语织道:“我没多想,我就是挺想筝筝的。哎,她现在都不来咱们家了。”

周煦沉默地坐在那儿,微垂着眼,什么话也没说。

心里像被什么堵得发闷。

吃完饭已经九点,秦宋知道周煦回来了,打电话给他,找他喝酒。

周煦心烦,直接拒了。从餐厅出来,父母要去爷爷家,他打车回家了。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他没开灯,换了鞋径直走去客厅,借着窗外的光,给自己倒了杯水。

房子里没开暖气,冰凉凉的。

周煦拿起杯子倒水的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在旁边。

他记得梁筝有一个粉色的猫咪杯子,总是放在他的杯子旁边。

如今那杯子不在了。大概是带走了。

周煦站在茶几前,盯着那空掉的位置看了会儿。

好半晌,才移开视线,将手里的茶壶放下,端着水杯上楼。

他一路都没开灯,走到三楼,却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梁筝那间房。

他站在门边,将旁边的灯打开。

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盖了一层遮挡灰尘的白布。

书桌空的,梳妆台也空的。

他在外面站了会儿,走进去,拉开衣柜门,连衣柜里面也是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房间,果然已经太久没有人住过了。

梁筝走得太干净,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周煦走到阳台。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他感觉不到冷似的,他撑在阳台栏杆上,抬手解了两颗衬衣纽扣。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却烦到发慌,闷得受不了。

明明当初只希望梁筝离他越远越好,别吵他,别给他找麻烦,别随便闯进他的生活区域,可如今她真的走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烦发堵。

她随随便便闯进来,又随随便便说走就走。

随随便便加他微信,又随随便便删了他。

她把他当什么了?

周煦气过之后,又清醒地发现,梁筝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

她再也不来他家,她删了他的微信。

抛开母亲朋友的女儿这层关系,他和梁筝疏远到连朋友都不是。

这个认知令周煦心烦又心慌,以至于在他听见秦宋说,梁筝好像谈恋爱了的事情,突然失控了。

那天晚上,是在杨升表哥开的酒吧。

周煦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酒喝了不少。

但他心思一向藏得深,就算心情不好,身边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也没人敢问。何况就算问了,周煦不想说的,也不会说。

秦宋那天晚上也挺没眼力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喝完一杯酒,突然想起个事儿,就说:“前几天不是放假吗,我在校门口看到梁筝了,和一个男的在外面吃饭,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