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她说到激动之处,以手掩面,眼泪从指缝间滚落下来,梁帝低叹一声扶起她:“不怪你,婉柔,你对皇后的心,朕看得见,当时情况复杂,想必皇后也能理解,你如今刚刚生产,身子弱,起来吧。”

梁帝把她扶到床上,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他看了看时辰,对谢婉柔道:“时候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比起以往,梁帝今日离开的确实很早,寒枝给谢婉柔拿了一碗羊奶过来,问道:“陛下怎么就走了呢,小皇子那般亲近他,他也该多留一会儿。”

谢婉柔的手一颤,似是无意,一碗羊奶都洒了出去,碗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撞到小床才四分五裂,二皇子被这声音吓到,哇哇叫唤,止不住哭声。

谢婉柔闭了闭眼,对寒枝道:“罢了,让奶娘抱走哄哄。”

寒枝出去后,寝殿里只有她和那聒噪的哭声,头一次,枕霞宫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她抚了抚指甲,叹息一声:“到底是嫡出的皇子呢,你很看中吧。”

太师府,谢奕在院内的小书房里处理过一些公务,出来透气,他眉头紧锁,显得心神不宁,草丛里不时发出虫鸣,更令他沉不下心。

小路从他的院子通往谢太师的书房,谢奕远远看着谢太师书房里竟然亮着,顿时诧异,他爹今日说身体困乏,想早些睡,怎么此时书房还会有亮光,谢奕担心是哪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偷东西,便悄悄向书房靠近。

哪知到了书房门口,他听见了谢太师的说话声。

“你不该这个时候出宫,万一被发现了便是连累家族的大事。”

“父亲难道只记挂着家族吗?那我呢?我在宫里的境况你就都不管了吗?”

这声音谢奕熟悉极了,他不敢信,在房门上抠出一个洞,顺着小孔望去,看清了那女子的脸,竟然是她姐姐!

“我管你管的还不够多,别忘了你的二皇子是怎么来的,回去照顾好他,我谢家百年荣辱全靠那个孩子。”

谢婉柔褪去了温柔的面孔,表情歇斯底里:“怎么来的?总不是我亲生的,如今陛下有了嫡亲的儿子,血浓于水,长久下去他的心再也不会回到我这里。”

谢太师气得发抖,上前给了她一巴掌,“管好你的嘴,他就是你亲生的,再失掉理智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谢婉柔捂着脸,神情凄楚,“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谢奕,他是你最优秀的唯一的儿子,我得为他冲锋陷阵,保他青云直上,你扪心自问,如果谢奕不从你的决定,你会逼他吗?”

谢太师迟迟没有言语,她自问自答:“不会,你不会,从始至终,你为了他一再的舍弃我。”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说出真相,陛下待我那么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父亲,你和谢奕以后还要靠着我,你再偏心也装的像一点。”

谢太师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半步,坐在椅子上,“婉儿,你太心急了,这次若不是我帮你扫尾,罗家就察觉了,就是如今他们肯定也在怀疑,只是证据都被我毁掉了,从今日开始,你不能有丝毫差错,回宫去,往后不要私自跑出来。”

两人又说了什么谢奕已经听不见,他将手按在门上,犹豫许久终是没有推门走进去,揭破这一切。

他逃离书房,走到小路的阴暗处,双腿一麻,跪坐在地上。谢奕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他无法接受现实,捂着嘴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音都憋在嗓子里,他卡着脖子几乎无法呼吸。

他爹和他姐姐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还有小宁,倘有一日事情败露,她该有多恨他,他生就带着这么污浊的血,他跟那两个蓄意害她姐姐的人是一家人,即使她不把这件事算到他头上,也永远不会再愿意让他靠近。

不能败露,不能被人发现……

谢奕缩在地上,冰凉的青石板唤醒了他的神智,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他回不到过去阻止不了,那索性错下去,掩藏的深深的,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身,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眼里曾有光,此时已寂灭。

*

天朗气清,连日的春雨暂时停歇,罗悠宁早上从靖国公府出来的时候,跟她娘撒了个谎,说去谭夫子家做客,顺便接受一下谭湘的熏陶,学着做个闺中淑女,姚氏欣然答应了。

她出来后让李叔把马车赶到了禁军大营门口,从车窗看见营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让李叔把那人叫过来。

瘦猴一样的年轻男子跟着李叔来到马车前,瞧见罗悠宁,问了声好。

“罗姑娘啊,您来找我们都指挥使还是罗统领啊?”

罗悠宁瞪他一眼,“我找卫枭,我来的事不准跟你们统领大人说。”

狗儿比以前长高了,脾性倒是没变,见到罗悠宁还是怂的,“哎,我这就去。”

他跑了两步,不忘回头跟罗悠宁炫耀:“罗姑娘,我现在不叫狗儿了,跟着我们都指挥使姓卫,他给我起个名叫卫义。”

罗悠宁笑了,摆摆手让他快跑,“知道了,话还那么多。”

不一会儿,卫枭出来了,少年身形修长俊逸,走路带着风,短短几步的路,被他走出了恢弘气势。

她犹在欣赏,卫枭到了马车前,仍然托腮傻傻看着他。

少年的嘴角罕见的露出一丝笑痕,屈指碰了碰她的额头,挑眉问道:“看什么?”

罗悠宁瞬间回神,对着他甜甜一笑,“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卫枭当即点头,他总是这样,从不问缘由,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答应。

“等我回去换了甲胄。”

罗悠宁点头,卫枭进了军营,不多时穿着惯常的黑衣出来,他紧守规矩,不上马车独自骑着马,看起来像是护送的护卫。

“李叔,咱们去慈济寺。”车马动起来,罗悠宁撩开车帘,面对李叔震惊的目光,脸色平静,“我忽然想起来,上次上香的时候我心里不诚,如今是去认错忏悔的。”

随口编的理由,李叔又不是傻子岂会相信,可他沉默着按罗悠宁的话,将马车赶往城外的方向,卫枭一句不问,只跟着马车。

到了城外,路上不再拥挤,十分开阔,马车的速度开始加快。官道四周没什么人,罗悠宁趴在车窗处看着卫枭,她想,少年控制马的技巧一定很纯熟,他的马身和马车始终齐平,没有错过一分。

“卫枭,你不问我为什么去慈济寺吗?”

“原因你说过了。”他声音低沉,意思是相信她的解释。

罗悠宁心里甜和苦各占了一半,她故意说道:“我骗你呢,我去见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少年抓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马儿很不舒服的甩了一下脖子,把他的情绪泄露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