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狼虎(第3/5页)

一个虽不十分相像,但只要低下头就不会轻易穿帮的三儿,再加上厨房光线黯淡,水汽蒸腾,实在是很适合隐蔽和伪装。

颐非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自己的衣服给三儿穿上,然后对被剃成光头昏迷不醒的三儿叹了口气:“别怪我兄弟,像你这样的早死早投胎,来生做个真正的男人吧。你要不服气,尽管变鬼来找我。等你哟。”

说完这句话,颐非一掌拍在他脸上,三儿的整张脸顿时塌了下去,变成了一张饼,与此同时,整个人飞起来,不偏不倚地落进墙角的大水缸中。

厨房的门立刻开了,伙计们冲进来道:“怎么了怎么了?”

“此人……咳咳……竟敢对我下手……咳咳咳……”颐非指了指上半身浸在水缸里的三儿,话没说完,伙计们已持刀冲了上去。

颐非转过身去,没有看。

但刀锋砍进骨头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在心中暗暗叹息:三儿用勺子杀小慢时,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死,而且是死在自己手下的刀下。

一伙计停手,回身禀报道:“三哥,他好像死了。”

“按老法子,跟小慢一起处理了。”

“是。”

两名伙计抬着三儿的尸体走了出去。至于怎么处理的,颐非毫不关心,他相信如意门必定有一套十分慎密的处理尸体的办法,才能让这家客栈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

锅里的汤再次沸腾了起来。

颐非掀开锅盖,看着那些沸腾的汤,喃喃道:“唔……汤好了,该让七主下来品尝了。”

***

“接下去的事情你知道了。”马背上的颐非复述到这里,转头对秋姜微微一笑。

秋姜却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也就是说,你杀了真正的三儿,然后假扮成他,等我出现。”

“是他的手下把他杀死的呀。”颐非摊了摊手,“我最多是毁容而已。”

秋姜皱眉。

颐非的行为看来既解气又过瘾,而且对方并非善类,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颐非间接杀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厌恶感。像是吃了一口生肥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秋姜自认为不是个卫道士,如果薛采和颐非他们说的是真的,她自己过去更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已经丢失了部分记忆后的现在,再听这种行为,就变得有些膈应,有些无法忍受。

“我这是怎么了?”秋姜忍不住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为了排除那种不适感,她换了话题:“那么红玉呢?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是我把你弄到密室里后到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听说你在这家客栈出现,所以眼巴巴地赶过来寻仇。见我阻止,只好走了。”

“你没有问二五六是怎么被杀的吗?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颐非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一样:“如果你当时处在我的情况下,顶着所谓三儿的身份,你会问她这些话吗?”

秋姜哑然。

确实,那样的情况下,遮掩自己都来不及,哪还能去套对方的话。尤其是,对方还是个愤怒和怨恨的女人。女人相对来说,要比男人敏感得多。

秋姜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忍不住问道:“她还会出现的吧?”

“嗯,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我不让她杀你,但如果她挑拨别的什么人来杀你……”

“别的什么人?”

颐非的视线忽然就定在了前方,用一种哭笑不得的口吻道:“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两个人出现在了道路前方。

颐非喃喃道:“来的还真快啊。我本以为怎么也要三天后,各路追杀才会陆续到来。可见你果是人才,他们得多恨你,才能一听说你重出江湖了就马上赶来啊……”

秋姜没有理会他的揶揄,仔细打量那两人。

两人都身披黑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腰别短刀,脚上的皮靴都磨破了边,一看就是久走江湖的老手。

颐非突然高声道:“我只是过路的,跟这个人不认识。你们寻仇只管找她。请便,请便。”

秋姜呆了一下,一扭头,只见颐非已拉着马离开了一丈远。

秋姜心中暗骂了一句混蛋,硬起头皮,朝那两名刀客前进了一步。

不走还好,她一走,那两人反而退了一步。

秋姜一怔,试探性地策马再前进了一步,结果,那两人又退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来寻仇的吗?

就在她疑惑的一分神间,两名刀客已纷纷拔刀跳起,扑了过来。秋姜立刻一个纵身跳到半空,正准备与之交手,结果,两道黑影刷刷从她身侧划过,宛如流星般飞向了她身后。

——她的身后,是颐非。

颐非惊道:“不会吧?找我的?!”眼看要逃已来不及,索性一勒马缰,整个人像鱼一样滑到了马肚下。

马儿吃疼向前狂奔。

两名刀客反应也十分迅速,立即转身,追上马匹。

颐非一边手忙脚乱地应付追杀,一边吼道:“喂,别站着看啊!救命啊——”

秋姜却慢悠悠地抱胸旁观。

两名刀客一刀接一刀,毫不留情地朝颐非劈去,颐非虽然躲开了,却劈中了他的马,马儿连中两刀,原本雪白的肚子上立刻出现了两道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秋姜面色微变,立刻出手。

她策马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将他扔开,再从马肚下将颐非捞起,带回自己的马背上,接着一个旋身飞踢,踢掉了另一个人的刀。

那人大惊,刚要弯腰拾刀,秋姜脚尖一点,短刀先他一步跳入她的手中,而她头也没回反手一刀,堪堪架住了之前被丢开又爬起冲过来的另一人的脖子。

秋姜就那样一手反抵着一名刀客的脖子,一脚踩在另一名刀客的背上,冷冷道:“别动。否则,死。”

颐非骑在秋姜的马背上,拼命鼓掌:“好,帅气!打得不错。”

秋姜白了他一眼,继续盯着那两名刀客:“你们是谁?为什么杀他?”

刀客不回答。

“严刑拷问他们!这个你拿手的!拷问他们,别客气!”颐非喊道。

秋姜却突然收脚,并把刀也随手往地上一丢,淡淡道:“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你们自己解决。”

不得不说,这一变故大为出乎意料。不止颐非呆了,两名刀客也呆了。

秋姜走到受伤的马匹前,开始为马止血和包扎伤口:“只要不殃及无辜,随便你们怎么打。”

“喂喂喂,难道你是为了马才出手救我的么?”颐非强烈不满。

秋姜回眸一笑:“不。我救的是马。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