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页)

“是啊!我是钱塘人!”小海道。

“真的?你知道白鹭书院吗?”慕长安兴奋地问道,她哥哥这两年都在钱塘的白鹭书院教书,她自然想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可周围都未有人去过那处,如今竟然让她就这么遇到一个钱塘人。

“知道啊!我以前还在那读过书呢!”小海得意道“这家书院很难进的,肚子里没电墨水可考不进去。”

“你读过书?那你为何大老远跑来当太监?”

“不提也罢!你问白鹭书院做什么?”

“我哥哥就在那书院教书,两年了,他叫慕长束,你可认识他吗?”慕长安问道。

小海摇头“不认识,我三年前都不读书了。”

“那你与我说说钱塘,说说白鹭书院。”慕长安兴致很高,若是真有一日自己待不下去了,她想去那找她大哥,两个人隐姓埋名过着布衣生活也挺好的。

小海平日里独自无聊,甚至都习惯了自言自语,如今来了个话多的慕长安,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说的嘴都干了,泡了一壶茶又继续说。

西湖荷花比宫中任何一处池子里的都好,白鹭书院的伙食很差,钱塘多雨出门时常要备着一把纸伞,雷峰塔至高层远眺风景尤其醉人,随便哪家的西湖醋鱼做的逗比御膳房做得好。。。。

慕长安听得心满意足,还不停地追问,她知道江南是个好地方,没想到竟然比京城还好,真想去那看一看。

离开德丰殿的时候已过了亥时,独自往回走,近日来抑郁的心境似乎也好了些,心里头多了个烟雨蒙蒙的钱塘,雨中有一座灰瓦白墙的书院。

只是没走几步发现远处有一片暖黄色光点朝着她靠近,等看清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是皇帝龙辇,前头两个太监提着灯笼后头跟着十几个宫婢正往她这来。下意思地掉头走,可,可皇上已经发现她了。

待一众人走到她跟前,她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请了安。他一身龙袍安然坐在龙辇之上,斜斜看了让到路边的慕长安“大晚上的你在做什么。”

“臣妾出来遛弯。”她仰着头才能看着皇帝。这个时候他该是从御书房批完奏折回来。

“一个人?”

“嗯,一个人。”慕长安小心回答。

皇帝斜靠在扶手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德丰殿的大门,忽然伸手去摸慕长安的头发,她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指尖只微微触碰到了一些,皇帝又收回了手“夜里凉,早些回去吧。”

龙辇抬着皇帝又往前,不知道要去哪个嫔妃的住处。慕长安被皇帝这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头发,才转身往芳华轩走去。

第二日便是赏梅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皆受邀而来品梅阁,其中不少携了未出阁的女儿来,贵妃和贤妃如今并肩为这后宫之之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自然是被簇拥着的,慕长安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坐到了不显眼的位置,那位容王妃正坐在她对面。

果然是位佳人,身子窈窕,略施粉黛,眉目含情。众人对她自然避之不及,如此情形,她只是淡然处之。

“呀,荣王妃来了。”贤妃故作惊讶道。

“参见贤妃娘娘,参见贵妃娘娘”荣王妃不卑不亢地行礼。

“荣王可安好?”

“回贤妃娘娘,一切都安好。”

宋妍在妃位上如鱼得水,在赏梅宴上俨然有以往德妃娘娘风采,渐渐众人将不善言辞的贵妃冷落在一边。

“听闻荣王妃当年靠着琴艺得了荣王青睐,不知可否在这宴会弹奏一曲?”贤妃又道。

还未等容王妃开口,两个太监又将七弦琴搬上来,荣王妃没有推辞,大方地坐到琴边“那臣妾便弹奏一曲梅花三弄。”

十分应景的曲子,佳人微微垂眸,琴声自她指间飘荡而出。然而,迟钝如慕长安也看出来了,在座命妇贵女看向她的眼神中皆含着些许的嘲弄,宴会之上被当众要求弹琴,这不是将她当成琴师了吗?

荣王妃,如今比这深宫之中的一个小宫女都不如。女怕嫁错郎,当年何等风光,如今便受到多大的折辱。

慕长安不懂宋妍为何要当众来这一出,她与荣王夫妇俩并无仇恨,今日这一出是要给谁看?

十分无趣的赏梅宴,用过膳后几位夫人争着向贤妃和贵妃介绍了自家的女儿。这些个贵女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容貌皆十分出众。

丞相夫人的幼嫡女韩婉然容貌最是出众,看得出来教养也十分好,户部尚书家的次嫡女言行得体,颇有才气。放眼望去,这些贵女的出身将贵妃和贤妃的出身都比了下去。

皇帝的后宫真没多少人,明年开春便是选秀,到时候群花争宴,十分精彩。慕长安原本的目标是嫔位,如今看来,怕是熬都熬不到了,竞争太大了。只怪当年没有跟着家里老头子好好读书,在后宫之后容貌只能算是中等,文采平平,琴棋书画虽然都会,但也并不出众,脑子也没别人聪明。

等等,自己怎么妄自菲薄起来了。

“今日宫中十分热闹啊。”

门口传来声音,还未等人通报,一身龙袍的皇帝竟然走了进来。一屋子女眷甚是惊讶,赶忙起身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竟然落到了荣王妃身上,但又很快移开。

他的到来让贵妇贵女们更拘谨了些,但有几位贵女都没忍住偷偷看了皇帝好几眼。其实慕长安想说这就是个暴君,只是皮囊好些,她们随便嫁个人都比进宫来的舒心,何必来蹚这浑水。

这个想法自己以前曾与母亲说过,但是母亲却告诉她,她不慕富贵并不意味着别人也能视为浮云,人和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天底下有的是女人宁愿在宫中做一个小小的妃嫔也不愿意嫁到富贵人家做主母。

毕竟这是天下权力的中心,母亲说她若有朝一日尝到了至高权力的滋味,保不齐也会迷失其中。但是母亲却忽略了她这样的废柴在宫中苟活着已是不易了,权力的滋味她是半点都尝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