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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见了不少日本铺子,在王府井大街一带。这,他倒没感到怎么奇怪。连小羊圈里都有了日本住家,这条大街上理应有日本铺子。可是,当他看见中国铺户也把牌匾什么的装修成日本式,他的头不由的就低了下去。他觉得这不是文化的吸收,而是无耻的投降。

同样的,他在东安市场看到小盆景:一株粗而短的松树,斜倚着一块奇形的山石;或一个茶碗大小的盆子,种着一小枝仙人掌或仙人拳;或用人工曲扭成的小树,开着一两朵花。他知道这是为卖给日本人的。日本人的“自然”必经过残忍的炮制,把花木都忍心的削折歪扭,好显出不自然的“美”来。中国人也学会了这一套!中国人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可是只没学会怎么强硬与反抗!

回家吧,可怕;在街上溜吧,又触景生情;他简直不知如何才好。他不敢逃出北平,而北平好象已离开丁他,使他没有地方去。就是在这种心情下,他今天慢慢的走回家来。

冠晓荷在祁家门外的阶石上坐着呢。看见瑞宣,他急忙立了起来:“啊,瑞宣!我和老二都平安无事的出来了!你能不能……”他还没有说完,瑞宣已推开门,走进去,而后把门上了闩。

韵梅轻轻的告诉他:“老二回来啦!”

他一声没出,走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