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孩子

肩头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但他完全不在乎,只道:“别想着嫁给裴炎, 即便真嫁了他, 我也有办法叫你们过不下去,所以别逼我,我不想在我心爱的女人背后插一刀。”

步长悠看着他:“相城, 你最好一刀捅死我, 捅不死我,死的就是你自己。”

“这是你说的。”他伸手来摸她的脸。

她嫌恶的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拨开帘子走出去。

走了两步, 想起什么,道:“那天晚上你醉了, 问我之前跟多少女人这么搞过,我说一个没有, 公主是头一个。刚才我算了一下, 六个,你之前有六个,你后面还有两个。”

他走出了房间, 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他明明是来跟她好好道别的,叫她等他回来,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在槐树下坐下,清晨的空气有些凉,街道上还没什么人。

他忽然很伤心,伤心的捂住脸。

青檀看着相城出去后, 急忙进了房间。

地上到处都是珠子,还看到了那把带血的匕首。

她连忙将步长悠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身上没有伤,她松了口气。

可转念想到伤的可能是相三公子,心里也不好受。

吵架归吵架,怎么每次都要动刀子?

她赶紧找药箱,从里头拿了金疮药。

步长悠一把夺过来:“甭管他。”

青檀又抢过来,道:“之前替裴美人挡了一剑,后来又自己捅了一刀,估计还没好利索,又来一刀,要死了。”

说着追了出去。

追出去,瞧见人在门口的槐树下,正一只手捂着脸,似乎在哭呢。

青檀叹了口气。

他听到动静了,忙抹了一把脸,扭了身子,背对着她。

青檀拔开瓶塞,蹲下去看他的伤。

倒不是很深,她拿起药瓶往伤口上倒,边倒边道:“公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不懂爱惜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他一听这话,更委屈了,扭过身来,一把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里,伤心极了:“还有以后么,再也没有以后了,她根本不喜欢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都是我逼她的,是我逼她喜欢我的,是不是?”

青檀被这么突然一抱,有些局促,可看他伤心的像个小孩,又忍不住怜爱,柔声道:“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公子,不过过去肯定是喜欢的。以前老喝避子汤来着,公子生辰后回来,给她熬了好几回,她没说不喝,可却都没喝,全悄悄倒花盆里了。”

他茫然起来,茫然中,竟就不伤心了,脑子也清醒了,他松开青檀,看着她:“真的吗?”

青檀把金疮药塞到他手中:“我骗公子做什么?”说着回去了。

他握着那瓶金疮药,突然开心起来,原来公主是爱他的,好早之前就爱他,他其实也有感觉的,个别时候还觉得公主非常爱他。可总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原来不是错觉,公主是真的爱他,都想悄悄给他生孩子了。不告诉他,大约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原来他说得话,她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好了,他终于弄清楚了。

他立刻又回去了,要道歉,一定要道歉,什么尊严通通不要了。

步长悠这会儿被气得脑仁疼,正趴在床上伤心呢。

青檀见他进来,就自动退了出去。

相城进到房间后,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激怒她,就站在帘子外头。

竹绿的水晶帘子断了几根,他站在缺口处,看着俯在床上的公主,心里边顿时涌上一阵酸涩。公主发现自己爱了一个混球,一定伤心死了,他忍下酸楚,轻声道:“公主,刚才那些都是气话,自从认识公主后,我就再没挨过其他女人了。我让钟离清亲我,也是因为太生气了!公主都没画过我,却画了那么多裴炎,还藏他的扇子,叫他去救你。我觉得公主就是得不到他,才退而求次的。我一想到公主压根不爱我,也永远不会爱我,就气得心口疼,我想忘了公主,跟别人过,才没推开她。公主以前公主也冷言冷语,对我爱答不理,还好几个月不见人影,我也没找别的女人,怎么我就成了一不高兴,就搂别人亲别人了?”

步长悠没搭理他。

他又道:“我瞒了你,无论出于什么考量,都是我不对。可我很庆幸,夫人不是因为我的隐瞒才出的的意外。倘若真那样,我也没脸来找公主。只是公主不原谅我,我也能理解。我愿意接受惩罚,多久都好。但公主的孝期马上就过去了,婚事估计也很快就会被提起,公主能不能别动摇,咱们先成亲。成亲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外放出去,离琮安远远的。倘若公主真打算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就悄悄给公主一纸休书,天地广阔,公主爱去哪去哪。倘若偶尔遇到大事,需要回都中,公主配合一下就成了。”见她还没动静,就小声告辞,“公主,我真的要走了,估计得一个多月才回来,我会想公主的。”

步长悠听见帘子声响动,以为他走了,就坐了起来,结果发现人不但没走,竟在就在跟前,她唬了一跳。

他见她起来了,像饿虎扑食一样将她扑到,寻到她的嘴唇,一通乱亲,而后迅速放开她,走掉了。

步长悠捂住脸,忽然哭了起来。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遇上这号人。

青檀听到哭声,赶紧过来安抚。

步长悠哭着哭着就累了,加上昨晚没睡好,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黑衣女子。

女子手里拿着一枚玉佩,步长悠接过来一看,正是她母亲送给裴炎的那块。

女子说裴公子让她过来教骑马的。

步长悠讶异坏了,没想到裴炎办事这么快,但随即想到他曾是鄢王护卫,有这种素养很正常。

黑衣女子说她叫杜蘅,可以叫她蘅娘。

杜蘅沉默寡言,话比裴炎还少,脸比裴炎更冷,很符合步长悠想象中的沉默内敛的绝顶高手形象,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高手。

步长悠一看到她就非常喜欢,但与此同时,步长悠觉得让这样的女高手来教她骑马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杜蘅说,教骑马是顺便,主要是贴身保护她。

步长悠悟了。裴炎做事谨慎,这是生怕她出意外,无法完婚。

骑马倒是不难学,加上杜蘅很会教,不出五天,主仆四个人,都能策马小跑了。

学会骑马后,步长悠还希望杜蘅能教她一点剑术,杜蘅二话没说,给她削了柄木剑,开始教她练剑。

不过练剑没骑马那么容易,练了没几天,步长悠手上就起了泡,她就放弃了。

她察觉到自己在剑上的笨拙,觉得自己于此道实在没天分,还是专心画画吧,毕竟她以后很有可能要以卖字画为生,不能为了练剑荒废这个。